水有些憂慮、有些抱歉、又有些尷尬的目光,會心地向她一笑,一抹柔情就這樣襲上了眉梢,“我早就認識她了。”
女孩子驚訝的表情並沒有逃過男人炯炯的目光,幾乎是用著連自己也不大敢相信的語氣,悠悠地不知是說給她的父母、還是說過她本人聽,“孟苡蝶高中的時候,來我們大學看過球賽;在公共汽車上,第一次見到她。”
“這個小糊塗蟲,把她自己的書落在了公共汽車上,然後來搶我的書。我沒辦法,只好把自己的書送給她……”儀表非凡、上進優秀的青年,連幽默感都讓人如此貼心。
“顧學長……”被愛暱地稱為糊塗蟲的女孩,暈紅了雙頰,小聲地提著抗議;卻被他寬闊的大手寵愛似的,撫了撫頭髮,孟苡蝶不禁一愣。
“阿姨,您說該怎麼辦好?”英俊的男人,從來都知道把握時機,在這方面,絕不會有人比他做得更好,“苡蝶總是要叫我學長,時刻不忘了提醒我比她大上好幾歲!”
孟氏夫婦二人都不由得笑了出來,看著女兒想抗議又提不出反駁意見的嬌羞表情,和她身旁目光中柔情四溢的俊朗青年,除了般配二字再找不出合適的詞彙來描述此時心裡由衷的讚賞。
“好啦小蝶,你爸爸也是比我大好幾歲呢;我上大學的時候他都已經工作了。大一些的男孩子才更懂得疼人。”寧女士一旦放下了憂慮,就又恢復了本來的甜膩本色。
孟苡蝶卻遲遲說不出話來,她遠遠小窺了顧辰的交際能力;只想著隨便找個人來敷衍一下的念頭,現在才忽然認清了這樣一個事實——這個人,他原本就是當著學生會會長一路升學上來的;無論是言談舉止、氣質風度、他都遠遠勝過作為這場表演的策劃者的自己不止數倍。
可他越是演得好,她的心裡就越是抱歉;她,真的很卑鄙,明明知道別人對自己的關心和興趣,卻無恥地拿來利用。她,真的,很卑鄙!
懷著不同的目標、並且都已經完全圓滿地達成了的四個人,從包廂裡出來的時候,顧辰輕輕拉起了孟苡蝶的手跟在後面,朝著走在前面的中年夫婦二人禮貌地問了一句,“叔叔阿姨,我晚點再送苡蝶回家,可以嗎?”
孟炎之和寧雅蓓自然沒有要對自己如此滿意的女婿人選進行拒絕的意思,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把女兒交在了他的手裡。
被不自然地拉住前行的女孩,盯著自己的手愣了半天,幾乎是在回過神來抬頭的一瞬間,就僵硬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天翔,就站在拐角的樓梯下面;毫無遮擋地,望著她。已經在他身後上樓的姚家寶幾個人,也不禁回頭望了兩眼;宋少峰嘴裡嘀咕了一句什麼,扭著眉毛就想要走下樓梯,卻又被姚家寶扯了回去。只剩林天翔一個人站在那裡;不知道,他已經站了多久,不知道他都看到了多少,可是唯一一點可以肯定的,他至少正在盯著她和他交握的雙手。
他的眼神,陌生的冰冷;不,應該說並不陌生,正如同她曾經的夢魘中,他曾經給予她的眼神一樣,無情而痛苦,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助。看著林天翔一動不動靜靜凝望著她的眼神,她只想立即跑過去、跑到他的身邊;拉住他的手告訴他,我只是沒辦法,我必須要找一個人來見家長……
孟苡蝶用力掙了掙,顧辰的手卻握得更緊。身畔挺拔的男人,依舊溫柔而堅定地拉著她的手,走在孟氏夫婦二人身後,看都沒看別的方向一眼,低下頭來到她的耳邊,沉穩地說了一句,“你爸媽還沒出門;現在只要他一過來,這場戲就白演了。”
從包廂出來到飯店門口的路,只有幾十步之遙;而這幾十步,竟然如此難走。未加思索的、想要奔向他的意願,在這短短的數秒內卻已經百轉千折、被打擊得支離破碎。跑過去,跑到他身邊之後呢?又能怎麼樣?你能和他在一起嗎?你不能!你有資格和他站在一起嗎?你沒有!
那,只是一個甜蜜而美好的夢;對這個夢,多眷戀一分,你就只能讓他和自己多痛苦一分罷了。
幾乎是毫無意識可言的,孟苡蝶跌跌撞撞地被拉著向外走,中途還碰到了一張桌子。孟氏夫婦回頭一看,顧辰正在拉著女兒的手,低了頭輕問“撞疼了沒有”,兩個人才又放心地轉回頭走出了飯店的大門。
懷著一絲期盼著他過來、又害怕著他過來的巨大矛盾心理的女孩,渾渾噩噩地看著父母的車子開遠,都還沒有回過神來。幾秒種的煎熬,竟像是一個世紀那樣長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世界上最遙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