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陷入手心的面板。
他的背影看上去那麼的頹廢、寂寥,原本那層圍繞在周身的光暈像是害怕陽光一般的消逝在了空氣中,虛浮的步伐顯得狼狽不堪。
任由淚水在臉上肆虐,將地上散落的東西一件一件撿起,蘇漫無法控制自己手顫抖的幅度,揮揮灑灑間像是已經油盡燈枯的人。
人生總有許多的逼不得已,一個時日不久的人,最希望能夠做到的就是無聲無息的走,不願意讓親友用眼淚相送。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能夠為她們帶來太多的歡樂和幸福,臨走了,當然也不要帶給她們悲傷。早已受夠了離別之苦的人,最瞭解其中的悲慟,如果能夠有一種方法消除所有人記憶之中的她,呢她甘願就像是從來沒有在這世上走過一遭,寧願被所有人遺忘,只要她們幸福快樂。
模糊的雙眼幾乎要看不清任何東西,只能抱著雙臂蹲下來,蹲在這顆沙沙作響的樹下,樹幹上似乎還殘留著他剛才留下的氣味。
一件一件地將東西放進塑膠袋,每一樣都是自己平時愛吃的,看到這些新鮮的食材,能夠猜到他今晚想要做的晚餐是什麼。
還有一包粉藍色包裝的薄荷糖,他的耳邊頓時迴盪在耳邊:“薄荷糖屬於涼性的食物,你身體不是很好,儘量要少吃。”
句句關心、字字貼心,想起來總是讓人心中暖洋洋的,這樣一個好男人,值得更好的人擁有。
撿起那袋薄荷糖,撕開包裝袋,拿出一粒放進嘴裡,冰涼而又清新的味道瞬間在口腔裡被引爆,衝得眼淚更加洶湧,一滴一滴落在夢幻似的包裝上。
一顆的味道不夠,蘇漫一下子拿起三個準備一起放進嘴裡。
手腕卻突然被拉住,“吃太多了,你的胃會受不了。”
微熱的手掌,溫度似乎想要將人灼傷,他聲音中的顫抖消失,暖心依舊,卻讓她無法抬頭面對。
蘇漫一直低著頭,沒有哽咽,淚珠卻一直不斷地低落。
他身後提起地上的袋子,一手牽起她的左手,“我們回去吧。”
這真是一個奇怪的人,都這樣對待他了,還是要選擇回來,不怕被傷害麼?
一路上跌跌撞撞,爬樓爬得全身的力氣都快要消失了,向開總算有說了一句話:“為什麼要這樣做?”
一句話,讓蘇漫差點要繳械投降,好像將心理的苦惱與害怕都跟她傾訴,可是真的不能那樣做。
蘇漫抬頭,掩飾的一笑:“我們先進去吧。”
一進門就看見他那天剛買的新餐桌,沒有稜角的桌邊,都是橢圓形的。
還記得上一次在海底撈的時候,無意間走路撞到了桌角,想開就說,“家裡以後的餐桌一定要用橢圓形角的。”
今天的向開沒有想往常一樣,一回家就鑽進了廚房,而是將東西放在餐桌上,當然,那袋薄荷糖已經被他沒收了,他拿起一袋提拉米蘇,拆開一個小包裝,放在蘇漫的腿上,自己轉身倒了一杯溫水,端在手裡。
蘇漫坐在地毯上,身後倚著紫色與白色相間的沙發,看了眼腿上的提拉米蘇,身旁的他已經跟自己並肩坐在了這裡,面朝陽光。
轉眼看著這個手裡端著透明玻璃杯子的美好男人,微長的頭髮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暖洋洋的,在陽光的照射下彷彿周身都縈繞著一層淡淡的光暈。
白襯衫、黑褲子,胸前敞開的兩顆釦子看上去很有型,露出的面板很光潔,不是小麥色,偏白的膚質讓很多女生都羨慕不已。
眼睛是深深的內雙,大大的眼睛看上去總是問問潤潤的,笑起來時眼角會眯成一條縫,還帶著些水光;鼻樑高挺,卻又不像唐瑾修那樣咄咄逼人;嘴唇微微有些豐滿,帶著健康的色澤,彎成可愛的幅度時,就表示他的心情真的很好;下巴輪廓讓人想起海豚灣戀人上的許紹洋,標誌而又不尖銳;帶著溫吞感的線條總是被人稱為是暖男,陽光的氣質真的很適合這樣的稱呼;天生,他就是應該活在陽光下的人。
而自己卻恰恰相反,活在陽光下會被照射得無所遁形,活在黑暗裡又太寂靜可怕;只能活在灰色的世界裡,混淆視聽,每天做著四兩撥千斤的事情。挑撥是非、陷害耍陰、肆意報復,這些都是自己一直在做的事情。
蘇漫有時候真的很想問自己一句:你真的想將一輩子的時光都消耗在報仇上嗎?
答案是理所當然的不想。
但是童年時的深刻記憶真的讓她不能無動於衷,於是,在別人還是賴在母親懷裡撒嬌的年紀,她就已經背上了沉重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