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一個訊號燈的時候,向開轉頭看了眼已經在零下十度的天,裹成了一隻小企鵝的蘇漫,問:“司法部這麼輕易就願意放人了?你是不是跟他們做了什麼交易?”
蘇漫準頭看著他笑了笑:“是啊,卻是花了好大的代價,不過那也是那幫人在過年之前想要發一筆橫財,再加上飛飛的親戚實在是很靠譜。”
向開只知道她有一家餐廳一家酒吧,頓時開始為她的經濟狀況開始擔憂:“漫漫,不要勉強,沒有錢的時候可以跟我開口。”
“向學長,”她學著齊晨晨的語氣交了他一聲,然後很鬱悶的嘆息了一聲,“我真的有錢,就這麼說吧,我每天賺得的錢都趕上你一年的工資。”
說完之後,蘇漫沒有覺得有什麼好驕傲的,她只是想要打個比方而已,忽然間她意識到自己可能打得比方有些傷人,又連忙擺著手解釋:“你不要誤會,我沒有鄙視你的意思。”
“呵呵,我知道。”向開好笑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你那麼又能力,我真的為你感到無比的驕傲。”
“真的啊?你不會覺得跟我一起出去很有壓力嗎?”
向開對著她眨了眨眼睛,“我跟你一起出去的時候,我會說,這是我認識的一位小富婆,而我正在被她包養。”
“哇,你還真敢?”蘇漫簡直不相信那麼溫文爾雅的人也會有這麼頑皮的時候。
訊號燈調成綠色,他優雅的發動,目視前方,雙眼含笑:“你看我現在都給你做起了專職司機,難道我這不是帶薪的?”
“是是是,向小哥,今晚就跟姐回去吧,暖床、伺候任你選!”蘇漫一向跟幾個姐妹們放肆慣了,口無遮攔的就蹦出了一句,惹得向開轉臉看了她好久。
她也只能紅著臉再解釋:“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對方只能回給她一個寵溺外加無奈的眼神,然而在他的心裡早就已經翻江倒海了,最讓他惱火的事情就是,明明蘇漫是這麼可愛、惹人憐惜的女孩,為什麼他唐瑾修就不懂得珍惜?
去到監獄的鐵門口時,剛好忠叔從裡面走了出來。
花甲之年還要平白受了這牢獄之災,原本就不算壯碩的身體,在兩個多月的鐵窗生涯裡,他幾乎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頭。
站在寒風瑟瑟的鐵門前,顯得蕭索極了,身上寬大的衣服,被吹得鼓了起來,像是隨時都可以將他整個人帶走一樣。
“忠叔。”
拿出早就已經準備好的棉服,蘇漫走上前去,披在了忠叔單薄的衣衫外面。
忠叔臉上明顯的傷痕,讓她看得觸目驚心,真是不敢想象,要是沒有陳菲託關係在裡面護著他,他現在會成什麼樣子。
“忠叔,對不起。”蘇漫緊緊地擁住了眼前這個愛護了自己大半輩子的老人,眼淚溼了眼眶。
忠叔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漫兒別哭了,我們回去吧。”
“嗯。”
都不記得有多少年沒有能夠跟忠叔這樣並肩坐在一起了,蘇漫坐在忠叔的身旁,緊緊的拉住他的手,就像在父母剛去世之後,第一次見到忠叔時那樣,再也不敢放開他的手。
“忠叔,他們是不是對你下手了。”
忠叔的精氣神似乎有些不濟,眼神決然帶著些空洞,“漫漫小姐,”這還是外公在世時,忠叔叫著自己的稱呼,蘇漫頓時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連忙伸手抱住忠叔開始向一側傾斜的身體。
“快,快去醫院。”
向開從後視鏡裡看到蘇漫焦急的臉龐,馬上打轉方向盤,想最近的醫院疾馳而去。
“漫漫小姐,我有多少年沒有這樣叫過你了?”忠叔勉強的睜開眼,身後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是冰冷而又汗溼的,粗糙的手掌老態龍鍾,一道道深深的皺紋在這一個顯得特別的清晰。
“十五年,十五年了,從我爸媽去世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叫過對方。”握緊老人的手,她的眼淚沿著尖尖的下巴,點點滴落在手背之上。
“是忠叔沒用,讓咱們漫漫小姐吃了那麼多的苦,糟了那麼多的罪,還要揹負起血海深仇。我洪福忠愧疚啊,我怎麼有臉去見九泉之下的老太爺和老爺太太啊。”
在那個傳統的江南水鄉里,老一輩的人還是被管家稱之為老爺太太,而忠叔就是外公派給母親的管家兼職保鏢。那些年的時光,是他一聲一個漫漫小姐叫著長大的。如果放在大城市裡,會覺得好奇怪的事情,但好在唐老爺子也摯愛這些傳統的稱呼,在唐家,鍾毅的稱呼讓她感到了親切和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