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擊?女兒是知道的,以前我一直是一位拳擊冠軍。但是,最後的一場,我敗了,她也是知道的,我辜負了所有人對我的期待,我對拳擊的執著,也變得毫無價值。
“不,我是你的舞伴,我和你一起去拿輪椅舞的冠軍。”我撫摸過她的頭頂。我現在的生命裡,女兒的快樂就是我的全部。
“不,你都不是真的愛跳舞,你會拖我後腿的!”女兒皺著眉頭,把我從她身邊推開……
就這樣,我被她推到了遠在西方的青藏高原上。而她,則留在了我母親的身邊。
我的身體從兩年前開始就不再是運動員的身體了,我的體重也從峰值的875公斤,降到了現在的65公斤,對於身高178的我來說,這幅身體根本扛不住對手的拳頭,甚至都不能支撐我的發力,而且,我的心率也達不到比賽時激烈的強度。
所以我來到了青藏高原,這個被稱為“世界屋脊”的地方。我要依靠高海拔地區的低氣壓,強行增加我的心搏率和心輸出量。
珠穆朗瑪峰地區,5000…6000的海拔,我閉著眼睛,盤腿坐在地上。我儘量減少我的呼吸,讓氣壓逼迫我閒了兩年的心臟,我要適應它活塞一般的跳動。
“陳先生,該敲鐘了。”一個僧人向我行禮。
“好。”我從地上起身,也向僧人行了個禮。自這座寺廟收留我的半年以來,敲鐘便成了我每天必修的功課。
我筆直地站在巨大的古鐘面前,屏住了自己的呼吸。我把我的雙拳筆直地架在腰間。出拳!我纏著繃帶的右拳,筆直地撞在鐘上。咚……綿遠的鐘聲還沒有停止,我的左拳又筆直地撞了上去。咚……鐘聲再起。
咚……咚……咚……咚……咚……咚……我的拳保持著均勻的間隔,左右交替地撞在鐘面上。一拳一拳一拳一拳一拳一拳,我覺得我的心跳激烈得讓我胸口發疼,一拳、一拳、一拳、一拳,我憋住的呼吸即將要突破控制,暢快地一呼一吸。
十二拳,果然不能再多了嗎?我扶著身前的巨鍾,喘起粗氣。
“陳,你敲的鐘,聲音越來越渾厚了啊。”我的背後,響起一陣蒼老的聲音。
“方丈。”我恭敬地行禮。
“陳,不用拳頭,能把鐘敲響嗎?”方丈看著我的眼睛,親切而深邃。
怎麼可能?靠拳風嗎?再快再有力的拳,只靠拳風,也不可能敲響這麼巨大的鐘啊!
咚……我敲了半年之久的,熟悉的鐘聲直接響起在我的腦海……
直拳直拳直拳更多的直拳,直拳直拳直拳無盡的直拳,直拳直拳直拳撞開空氣卻撞不出鐘聲的直拳……
“我只是個普通人,我怎麼可能做到!”我累得趴在鐘上,貪婪地喘息著。
“蟲沒有唇舌,卻在深夜清鳴如樂;魚沒有雙足,卻在水中一躍而出;水沒有羽翼,卻在天上聚成了雲。陳,你呢?”方丈的語氣就像他敲響在我腦海的鐘聲,澄淨而悠遠……
沒有羽翼,卻到了天上嗎?我回憶起,和女兒看過的那一支《無翼亦飛翔》的舞蹈,這半年來,我的女兒怎麼樣了呢?她有沒有找到更好的舞伴,有沒有跳出更好的舞蹈,有沒有更好地快樂下去呢?
沒有羽翼尚能飛翔,有著雙拳的我,卻因為一次的失敗就離開了擂臺。我當然比不過稱霸拳壇的木連根,也比不過摔倒了還爬起來舞蹈的女兒,更比不過,還沒揮拳,就告訴自己做不到的,等待中的鐘聲……
又過了兩年,我的體重從65公斤降到了現在的60公斤,我回到了女兒所在的城市。我的母親告訴我,我的女兒是我的驕傲,她奪得了,少年組輪椅舞大賽的冠軍。
但是,當我再看到我女兒的時候,她卻一個人住在一張黑白色的照片裡……我問母親為什麼,母親的嘴一張一合,我卻什麼都沒有聽清。
馬上,我回到了拳擊擂臺上,但我現在的體重,只能打輕量級的比賽。不久,在決賽的賽場上,我向我的對手錶示歉意:“對不起,我欠我女兒一個冠軍。”
當我拿起我的獎盃,我的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我不顧一切地衝出賽場。使勁地跑啊跑啊跑啊跑啊……我回憶起妻子對我的包容,而我卻沒有留在她的身邊;女兒學舞蹈時興奮的表情也停留在我的腦海,那清澈的眼睛,我再不能看到……
使勁地跑啊跑啊跑啊跑啊……我跑到一座有著紅色支架的吊橋。我停在橋的中央,從高聳的橋上,一躍而下。我張開我的翅膀,飛向我的妻子和女兒,所在的地方……
可是,我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