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的眼眶裡啪嗒啪嗒落下兩滴淚水:“我爹好賭,一家一當都給他輸個精光了,他嚷嚷著要把我娘賣到花筒子樓裡去,我娘不從,他就動手打,狗剩兒又打不過爹爹,保護不了孃親,我爹說只要我肯進宮當了太監,每個月拿俸銀回去,就饒了我娘。”
皇帝的眼瞼低垂,問道:“你叫狗剩兒?”
“嗯。”小孩兒點頭,“哥哥,你是個好心人,你有吃的嗎?狗剩兒肚子餓了。”
皇帝微微笑,從屋裡拿來了一盞馬蹄糕,沒幾下就被小孩兒給吃個精光,連手指頭都一根根的舔個沒完。
皇帝問:“狗剩兒,不用急,以後還有的吃,慢點兒。”
狗剩兒衝他咧嘴一笑,正好可以看見大板牙少了一顆,皇帝不禁笑了出來,心情愉悅了稍許,道:“對了,你既然進了宮,不能以後都叫狗剩兒吧?”
狗剩兒眼珠子一轉,都聽人說宮裡的太監流行認乾爹,他也想認一個,以後好有人照應,不過既然已經開口叫了這個漂亮的人哥哥,總不能再改口叫‘爸’吧?於是膽肥道:“哥哥有什麼好主意?”
皇帝摸著下巴:“就叫‘小福祿’吧,改明兒給你安排一個好去處,你可願意?”
“自然願意。狗剩兒謝過哥哥,哦不,小福祿謝過哥哥,不過好心的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呢?小福祿總不能以後一直‘喂喂’的稱呼您!”
皇帝單名一個巽字,八卦在東南,是個財位,也知道小福祿此刻是把他當成一個太監了,由此想起小時候自己和蕊喬的一樁趣事,便故意不自揭身份道:“人人都叫我‘小東南’,你就跟著他們喚我一聲‘東南哥’吧。”
“好嘞!”小福祿歡快的笑道,“東南哥。”
可旋即又落寞的低下頭來,道:“東南哥,我有個事兒想問你,我在這宮裡也沒個認識的人,除了問你,不知道還能問誰。”
“嗯,你說。”皇帝身材頎長,為了和小福祿對話,還特地蹲下來,此刻小福祿天真無邪的眼睛就那麼直勾勾的看著皇帝,道,“我來之前,聽好多人講當太監是可冤孽的一件事了,好人家絕不把兒子送進宮去當太監,因為這樣一來,就要當一輩子的處男,可算是完了!但我爹又說當太監是光宗耀祖的事兒,東南哥,你給我說說,到底啥是處男?當處男很不好嗎?怎麼當太監就一定是處男呢?”
皇帝的嘴角抽了抽,扶額嘆息道:“這個……跟你小孩兒一時也說不清。”
小福祿見他那麼漂亮英偉的一個哥哥都在為身為處男而苦惱尷尬,想必處男真的是一件很令人不齒的事,當即失落道:“看來是完了,難道小福祿要當一輩子的處男?”
他痛苦和絕望的表情震懾了皇帝,皇帝靠在角樓的欄杆上,用手捂住臉想:是啊,難道朕要當一輩子的處男嗎?
這事兒還須得找蕊喬解決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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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吃完了西瓜,海大壽著一旁的小太監替萬歲爺洗淨了手,再用布抹乾,隨後皇帝親自挽著蕊喬的雙臂將她扶了起來。樂文小說
蕊喬還是不敢抬頭,只低聲道:“謝陛下。”
皇帝盯著她的額首瞧,門簾是新修的,直垂下來快要遮住了眼睛,就望見她長而翹的睫毛正一扇一扇的翕動,與她顫抖的臂膀一般,似是心中怕極了他。
皇帝頓覺胸腔憤懣,臉上也鬱郁森森起來,他還記得小時候自己調皮搗蛋,結果太傅罰他抄書臨帖,好在有他的三哥李泰幫忙,知道他斷然是沒有這個耐心把書抄完的,若是被太傅一狀告到父親那裡去,肯定又要挨一頓板子,便在上書房裡臨摹著他的筆跡,替他抄書,可那一天李泰原是和琴繪約好的一起外去踏青的,既然去不成了,琴繪便千方百計的央告父親,帶她來見李泰,太傅其實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玉成,琴繪便得以女扮男裝的混進了上書房,蕊喬知道了後不罷休,亦纏著堂姐要一起來,裝扮成琴繪的書童,最後一夥兒四個孩子在上書房裡廝混。
只不過琴繪與李泰自是有許多話可講的,上從天文,下從地理,就連今日天橋底下演的什麼把戲都能笑嘻嘻的討論個沒完,而蕊喬卻插不上話,她小琴繪整整三歲,十二歲的丫頭片子還沒開蒙,大約什麼都不懂,只顧著趴在桌子前頭,睜著一雙圓滾滾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的盯著李泰手中的那支狼毫筆道:“三哥哥,你的這支筆可好,你送給喬兒吧。”
李泰道:“這哪裡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你喜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