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喬嘖嘖嘴道:“說起這事,當時內侍監給她們起的名,我就抱怨過,也忒馬虎了,幾位姐姐不知道,我宮裡還有叫柳絮和丹楓的呢,眼看著春夏秋冬無論什麼花兒草得,我宮裡都齊全了。”
幾位娘娘聽了這話,一氣都笑了。
太后也忍不住道:“那蕊哥兒你得好好栽培她們,等她們都長成風姿綽約了,好一一發配了出去給你臉上增光。”
“那是!媳婦兒也是這麼想的。”蕊喬認真的模樣又引得眾人一陣憨笑。
太后欣慰的看了她一眼,覺得她倒是個識眼色的孩子,有她在,適才的陰霾一下子都散了,又熱絡起來。
皇帝一個男人,著實不想去挑一朵花來做點綴,閒著無趣,就在孔明燈上畫了一隻大大的金元寶,太后見了,笑的前俯後仰,直道:“又作淘氣!當個皇帝也沒正形!”
其實但凡瞭解李巽的,都知道他名字的由來,那是他出生的前一年,真可謂是天災*,先是黃河氾濫決堤,洪水肆意,跟著各地又鬧起了饑荒,先帝當即下令各地開倉賑災,奈何國庫空虛,難解燃眉之急,偏偏這個時候欽天監夜觀星像,雲,禧妃娘娘腹中胎兒可化此劫,故名為巽。
因巽在八卦中位於東南,連市井的商家開鋪選址都知道要特地把大門開在東南位,為的是招財。
果然自李巽誕生後,洪水消退,饑荒消解,就連瘟疫都逐一而散,國庫也跟著充盈起來,先帝倍感稀奇。
皇帝眼下畫個金元寶,無非祈求一個五穀豐登,偏生那杜依人不知其中揪細,一心想著今日務必要在皇帝跟前露眼,當下衝過去插話道:“陛下此畫風格綺麗,恕臣妾眼拙,竟不知配什麼樣的字才好?此前臣妾常聽人提起說如貴人的草書姿態有如飛仙,不如就請如貴人露一手?”
皇帝沒答好與不好,只是很不給面子斜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哪個宮裡的?”
賢妃忙上前歉然道:“是臣妾教導無方,杜依人乃是臣妾長春宮裡的人,陛下忘記了?工部的杜侍郎……”
“哦。”皇帝點頭,“杜蘅是你兄長?”
杜依人忙開心的點頭:“正是。”
“那好。”皇帝將手中的筆遞給杜依人,“朕素來聽聞杜蘅的幾筆字很是了得,還藏有懷素的真帖,想必你也差不多哪裡去,不如題字一事就交由你吧。”
杜依人本欲興高采烈的接過,但旋即一想,還是要推給蕊喬:“可是臣妾聽聞如貴人的草書才是了得,臣妾雕蟲小技,不敢御前賣弄。”
蕊喬淺淺一笑道:“杜依人說笑了,本宮只會簪花小楷,且還不怎麼樣,陛下也是知道的。”
“就是。”皇帝應道,“她那筆字,寫的不算醜,也好不到哪裡去,難不成愛妃你們幾位聽說過如貴人會草書?”
鍾昭儀和淑妃,德妃等均齊齊搖頭,連太后都新奇道:“蕊哥兒竟是會草書的,哀家怎的不知?”
蕊喬抿嘴笑道:“母親沒得聽人胡說,折煞媳婦了,還草書呢,我那筆字能見人就不錯了。母親也是見過媳婦所抄佛經的。”
太后點頭:“那倒是,比鬼畫符稍強一些。”
蕊喬嘿嘿一笑,也不計較。大夥兒頓時又樂開了。
太后道:“好呀,有蕊哥兒在,就跟開心果似的。”
幾個宮妃忙疊聲道:“是。”
蕊喬心裡不以為然,面上端得一派天真,趁沒人注意,眼角覷了皇帝一眼,皇帝正對著杜依人笑的人畜無害,柔白色的燈光裡,顯得特別溫柔,可親:“怎麼樣?還是你來吧?朕也不勉強你,總不能讓你和你兄長比,只是勿要藏拙,讓朕瞧瞧朕的後宮裡也是有一個半個才女的,朕可高興高興。”
“那臣妾獻醜了。”杜依人施施然接過,又因著實沒什麼文采,賦不出半句像樣的詩詞來,只好把蘇仙的水調歌頭最後幾句描了上去,什麼‘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她本意是共嬋娟,結果太后見了一臉的不高興,皇帝也冷冷道:“嗯,字是好字,可惜意境牽強了些。”
杜依人不明所以然,回頭望賢妃,賢妃早把頭撇開去,皇帝接著又道,“既然愛妃文才卓絕,又正逢欽安殿大修,朕以為愛妃當為朕出一份力,那飛天壁畫題字,朕便交由愛妃著手去辦,何如?而且必須要是草書,方能顯示出飛天的張揚清絕,愛妃可願意?”
杜依人渾身一顫。
“怎麼?”皇帝托起杜依人的下巴,“愛妃竟是不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