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目光轉開,定定的盯著雕花的窗欞,臉上的表情卻已經有些不自覺的冷意。
宸宇走到病床前,看到方輝的神色,怔了怔。
一陣風吹來,緊挨著窗臺的一株合歡樹有些害羞的往房間內探了一下頭,又很快縮了回去,卻把自己美麗的倩影印上了那一方白紗。
“一轉眼,竟已經過了那麼久了!”方輝嘴角的諷刺更濃,“外面的那株合歡樹,我記得不錯的話,應該,是你和海藍一起種下的,竟已長的那麼高了!”
宸宇定睛看看那株樹,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是啊,那是當年,海藍跑遍了花市才找到的一棵樹,又堅持著把樹栽在靠著自己病房的窗下。
當時,自己剛能下床,海藍便找了個輪椅悄悄的推了自己下去,卻又固執的只許自己坐在輪椅上扶著小樹就好,她自己則在那樣朦朧的月光下,一點點的培土,澆水……
“這是我們兩個的樹,只屬於楊海藍和羅宸宇的樹!”朦朧的月色下,海藍的眼睛亮晶晶的,卻在低頭的一瞬間,跌落下一滴晶瑩的淚。
“宸宇,”女孩伏在自己膝頭,溼漉漉的大眼睛裡鐫刻著那樣撼動人心的執著,“要記得啊,我們兩個的樹,就絕不可以只有一個人陪著!”
海藍,我怎麼會忘了呢?這棵樹,是,要我們兩個一起陪著,才能茁壯成長!可宸宇能夠給你的已經很少,既然樹名合歡,那便只需給你快樂即可,又怎麼可以讓你日日為它流淚哭泣,甚至,還要你整個的生命做祭!
不能帶給你幸福,我的生命又有何歡可言?!即使要枯死,我也只願,那是羅宸宇一個人的事!
現在,我們的樹,已經長的這麼高了!是不是,也意味著,我們的合歡,已經不遠了呢?!
“你走吧。”方輝的聲音冰冷,只覺得宸宇臉上的幸福是那樣刺眼。
呵呵,曾經,還以為,我們同樣在一個煉獄裡,可,沒想到啊,你卻這麼快就找到了新的救贖。海藍,海藍,你若地下有知,可會傷心,可會,後悔?!
不過,沒關係,我陪著你!不要害怕,不要流淚,不管你在哪裡,要記得,方輝,都會陪著你!
“你——”回過神來的宸宇有些詫異,方輝卻並不抬頭看他,只是閉著眼假寐。
“好吧。”沉默了半晌,宸宇起身,“我先回去,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房間裡終於安靜了下來,方輝睜開眼,慢慢的把手伸到面前,定定的瞧著掌心那條長長的生命線,“活著,真的很無聊呀!羅宸宇,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討厭你……”
鍋裡煲著的湯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葉蘭小心的舀了一勺,嗯,味道還行,雖趕不上方輝的手藝,可是也能說的過去了!
對了,方輝不吃味精的!
看看錶,葉峰應該快回來了!自己得趕緊離開,不然被葉峰發現自己這個狼狽的樣子,不定又要怎麼急呢!
把這間小小的地下室簡單的收拾了下,又把自己幫葉峰買的T恤放在床上,盛上飯,用一個小紗籠扣好,葉蘭便提著藍色的保溫桶向醫院而去。
“對,那位病人叫方輝,是從中心醫院轉來的。”剛走到醫院大廳,一個一頭波浪發的女子的聲音吸引了葉蘭的注意。
怎麼看著好像是,寧柘林的女人?!
葉蘭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想要避開,剛轉過身來,後面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小姐,等一下。”
葉蘭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可快到電梯口時,那個女子還是攆了上來。
“真的是你!”捲髮女子的眼中滿是驚喜,“我還擔心會不會認錯人!你不認識我了嗎?我叫張靜雪,昨天,你救得那個孩子的母親。”
“哦,你好。”葉蘭輕輕點頭,“孩子沒事吧?”
“多虧了小姐和那位先生,不然,我真不敢想象會怎麼樣,我老公在國外,兒子是我的命根子!連著上一次,您已經兩次救了我的孩子了!”張靜雪說著,眼中泛起點點淚光。
“在國外”?葉蘭微低下頭,遮住眼中的冷意,這個女人來,是寧柘林的意思嗎?可是,寧柘林,你又怎麼知道,早在我是楊海藍時,就認識了你的妻子和孩子!可這樣遮遮掩掩又有什麼意思呢?!不論是死去的楊海藍,還是現在活著的葉蘭,對你的私事都沒有一丁點兒興趣!
這個急巴巴的跑來給寧柘林遮掩的女人,也很可憐吧……
“小姐也是來看那位先生的吧?我正發愁不知道上那裡找那位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