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鄙夷。
以為有錢就可以主宰一切嗎?不過是躺在蜜罐子裡的蛀蟲罷了,一旦蜜罐打破,便會連最卑微的老鼠都不屑!
寧柘林嘴角邊不自覺掛著一絲殘忍的冷笑。
寧柘林不是他的本名,寧是奶奶的姓。
“你爸你媽,就連你爺爺都是狠心賊,他們不要咱孃兒倆,咱們也不要他們!”身材瘦小卻天生一副大嗓門兒的奶奶抹了一把眼淚,握緊他的小手,連夜離開了那座傷心的城市。
曾經,他也是上天的寵兒,爸媽懷裡怎麼也愛不夠的寶貝!
他有一個雖年紀輕輕卻已是身居高位可以呼風喚雨的的爸爸,還有一個漂亮溫柔的媽媽。而那個後來在寧柘林的人生中佔據了重要地位的女人——在最艱苦的日子裡和他相依為命的奶奶——卻不過是一個抽象的符號,爸爸也好,媽媽也罷,都很少提起她。
可笑的是,經常在b市的頭條新聞中,陪著爸爸一起露面的卻不是媽媽,而是另外一個女人。
寧柘林臉上掛著一縷苦澀的笑意,在成長的歲月裡,終於逐漸明白,媽媽,其實是見不得人的小三。
媽媽是爸爸的青梅竹馬,可先來,並不意味著先得。
爸爸的配偶欄裡卻是另外一個女人,一個可以幫助父親在最短時間內平步青雲的女人。
男人就是這麼可笑,既有著對雌性的佔有慾,又決不放棄對搶奪地盤的狂熱。
爸爸就這樣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
“霞,我愛你,只有你,才可以生下我的孩子——”對媽媽,他海誓山盟;
“阿柔,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對那個女人,他小心奉承。
寧柘林相信,爸爸最愛的確實是媽媽,如果不是太多的野心,假以時日,以爸爸的能力也必然可以成為b市最成功的人,而他和媽媽,也會是最恩愛的夫妻。
可功成名就然後洗刷曾經的恥辱的慾望卻太強烈了,爸爸,不願等。
直到被那個嗓門大、粗糙無比的老婦人領回那個貧困的山村,自己才知道,原來,爸爸那樣急於成功,其實,都是因為這個老女人——
爺爺是小山村裡唯一的地主,而奶奶,則是那個山村裡唯一的“破鞋”。
真是好笑,原來並不是所有的唯一都會如熊貓一般有成為國寶的好命!
小山村裡唯一的地主爺爺挨不住日裡夜裡的遊街示眾一根繩子把自己吊死了,那個唯一的地主婆——一個身材瘦小的女人,卻為了嗷嗷待哺的幼子活了下來,屈辱的活了下來!
奶奶“破鞋”的稱謂,一開始是為了“配上”被批鬥的爺爺的罪名,後來,卻是為了活命。
村裡的頭面人物,幾乎都和她有染;甚至為了幾斤面,她就可以在骯髒的土炕前,從容的褪下破舊的衣衫……
那個巴掌大的山村,記錄下了爸爸即使傾盡黃河之水也絕永遠洗刷不掉的恥辱!
所以,爸爸,恨那個生他養他的家鄉,甚至,恨那個用肉體換來他們生存的女人!
可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毫無節操可言的女人,卻在爸爸功成名就時拒絕離開那塊刻滿了骯髒和恥辱的貧瘠土地。
爸爸沒說一句話,就扔下了那個已經衰老不堪的可憐女人!儘管,那其實是他的媽媽,是用肉體換得他真實人生的母親。而且,直到死,爸爸再也沒有回去過。
“奶奶,你想爸爸嗎?”寂靜的夜裡,孤苦的祖孫倆緊緊偎依在一起。
“想他做什麼?都是黑心的短命鬼!”奶奶粗聲咒罵著,洪亮的嗓音竟奇異的讓幼小的自己感到溫暖。
可是深夜,奶奶卻會獨自一人掂著一瓶劣質的燒酒跑到她嘴裡“死鬼”爺爺的墳頭上嗚咽不止,一遍遍的唸叨著:
“你這個短命鬼、狠心賊,我不是一直在這裡陪著你嗎?兒子那裡又是高樓又是汽車的,我都沒去,還不是舍不下你嗎?你又把兒子叫走幹什麼?你這個短命的黑心賊呀……”
“孩子呀,咱得活著,就是活的憋屈,也得想法子活下去!”自己睡的昏昏沉沉時,經常聽見奶奶呻吟的囈語。
那個時候,寧柘林便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人活著,才是最苦的,活著都不怕,還有什麼能把自己打倒呢?!
爸爸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很快的爬上去,又很快的跌下來。
夜深人靜的時候,寧柘林曾長時間的呆坐在長滿荒草的父母的墓碑前,帶著點譏笑的,斟滿一杯水酒——
為什麼還這麼天真呢?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