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到沈遨樓下已經是十一點了。
十一點的小區鮮有人進出,她望著小區裡的高樓,心裡想著沈遨是住東邊還是西邊?她是從溫嵐的口中探聽到沈遨的住處,憑著一股子酒勁找到這裡,她今天非得把事情弄得個水落石出不可。
小區必須刷卡才能進入,她打電話給沈遨,可電話沒人接,也不知道他有沒在家。她站在小區門口等著,如果有人進出,她可以侍機進入。
約莫過了十分鐘,一對男女從小區綠化池邊走出來,沈霖看清了他們,閃身躲到了小區崗亭後面。
那兩人竊竊私語地說這什麼,男人給她攔了一輛計程車,替她開啟車門,女人對他微笑講粵語,“趕緊上去吧,再見!”
男人目送著計程車走遠才轉身,沈霖跳出來截住他。
沈遨看到沈霖時吃驚到結巴,“你,你怎麼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沈霖變得大膽,眼神咄咄逼人。
老道的沈遨很快就變得淡然,“你怎麼找到這裡的,在這裡呆多久了,怎麼也不打個電話?”
“手機暫時無法接通。”沈霖心想著,要是電話通了還能看到那個漂亮女人?
“那女人是誰?”她直奔主題。
“誰?”沈遨故作不懂。
沈霖幾乎憤怒,“別給我裝。”
“你喝醉了!”
“別給我繞彎彎,回答我!”
沈遨環顧四周,行人和門口的保安正對他們行注目禮,他低聲道,“跟我上樓,我慢慢告訴你!”
沈霖幾乎沒考慮就跟著他上了樓。
臨海小區,白天風景美不勝收,晚上面對的卻是漆黑的大海,如此空茫。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透過落地窗眺望遠方。
沈遨從冰箱裡拿出幾聽啤酒,開了一瓶遞給沈霖,笑說,“反正你喝得夠多了,也不在乎這兩瓶。”
沈霖笑呵呵地接過,喝了兩口,覺得味道不錯。
“那女人是你前妻?”沈霖直視著他。
沈遨沒有迴避,沉思了片刻後點頭。
此刻沈霖卻陷入了一種可怕的寧靜,有些事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瞞著。
她輕聲地問他,“那你三番五次的接近我,向我示好是出於什麼目的?”
他並不喜歡她,她一直都知道,同病相憐絕不能成為他們在一起的理由。同病相憐又何至於在兩三年的時間裡連一句安慰話也沒有?
報復嗎?他們曾經是戀人啊,可人心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更何況她從來就沒有摸透過坐在對面的他,就像沒有摸透過她曾經的枕邊人一樣。她默默地看著他一口氣喝光了桌上所有的酒,他曾經說過那個女人有喜歡的人,他的神情悲慼戚的。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沈遨問。
“什麼?”
“他們倆的事。”沈遨艱難地回答。
“他死後我從他的手機裡看到他們的來往簡訊和照片……”沈霖頭靠沙發,神情淡漠,要她回憶這些等於是又被凌遲了一次。
“他們出車禍的時候我正在香港出差,急急忙忙趕回來,她還沒脫離危險。我當時以為她也會死。後來她醒來問我那個男人呢?我說死了。她拔掉點滴不顧一切的要出去,我當時真想抽她兩個耳光,她把我置於何地?可我捨不得,我抱住她不讓她走,她就在病房裡嚎啕大哭。她說她死了倒好,就不用承受這些痛苦了。她當時懷孕了,卻因為車禍沒有保住……”
沈霖忍不住打斷他,“誰的孩子?”
沈遨沒有回答,他屈著腿坐在地上,臉埋在膝上,痛苦到無以復加,她第一次見到如此失態的沈遨。
必定是魏嘉文的,沈霖猜測。這就是魏嘉文,不願意和她生孩子,卻讓別人懷孕。
“他們什麼時候開始的?”
“好多年了吧!”沈遨抬起頭,“我結婚的第二年,那時候你們也應該結婚了,我們都一直被矇在鼓裡。她後來要和我離婚,我說那個人都死了,我可以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可她卻不依不饒,說不可能再和我過下去了。其實啊,無論怎樣我是敵不過死掉的那個人的,因為他死了,死就變成了永恆。她告訴我如果不是他的家人反對他早就離婚了……”
聽到這裡,沈霖彷彿捱了一悶棍,打得爬不起來。“家人反對”,原來真的只有她是傻瓜啊,公公、婆婆、小叔子都瞞得滴水不漏,沈霖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們啊。只是他們反對,所以她沒有成為離婚女,變成了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