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她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腳步越來越急,越來越急,有好幾次都因為跑得太快而跌倒在雪地上,卻又在下一個瞬間快速的爬起,然後接著往前跑。
她必須要去確定,確定她看到的一切不是夢,確定那是真實的人,而不是她因為思念過度而產生的幻覺。
可是在距離那個人影還有兩三丈遠的時候,她卻突然停住了腳步,就那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腿彷彿被綁上了千斤巨石再也挪動不了一步了。
“歡兒”,在她跌跌撞撞奔來的時候,那個人一直都是靜靜的看著,一動未動,站在那裡,就好像是一個雕塑一般,可如今他一開口,幻影立馬就被打破了,隨之而來的就是葉無歡的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了下來,整個人像是瞬間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一般軟軟的跌坐在了雪地上,卻又在下一刻被人緊緊地摟在了懷裡。
“我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那人一迭聲的說道,看著她,眸子裡有著濃濃的心疼和憐惜。
葉無歡一句話都沒說,只是不停的流淚。
那一世她就是個孤兒,所以對於家庭的渴望,對於親人的渴望,她的感覺比任何人都要強烈,在大悲後的大喜,已經讓她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只能是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角,似乎這樣就能永遠抓住他了。
“對不起,都是我這個當哥哥的不好,讓你為我擔心了。”葉承睿柔聲說道,他不說還好,一說,葉無歡的淚落得更兇了。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是靜止的,風吹過,捲起雪花在空中飄飄蕩蕩,紅梅在風中搖曳著,嬌豔如女子的嬌顏。
哭了許久,似乎將這一輩子的淚水都流盡了,葉無歡用力的吸了吸鼻子,這才抬起頭看向葉承睿,“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今天不是……”
“我也不知道。”葉承睿搖了搖頭,“那天有人來牢房說要提審,然後我就跟他們去了,後來,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就在這裡了。”
“那你知不知道那天要提審你的人是誰?”葉無歡問道,這件事怎麼想怎麼蹊蹺,誰敢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做這樣足以殺頭的事。
“恍惚間,我似乎聽到他們有聽過誠親王的名諱,至於到底是不是他,我也不知道。”葉承睿說道,臉上也是滿滿的困惑。
“既然如此,這件事你就不要再想了,以後有什麼打算?帝都是肯定不能再呆了。”說這話的時候,葉無歡已經站了起來,短短一小會的功夫,貂裘上便積了厚厚的一層雪。
“我見過風世子了,他說今天就會安排我出城,然後給我換個身份。”葉承睿說道。
“嗯,這樣是最好的了,後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都會幫你安排好的。”說完,葉無歡長長的撥出了一口氣。
他沒事,真好。
“歡兒”,看著她,葉承睿的臉上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葉無歡看向他,或許是心情好了的緣故,如今看這梅花也更加豔麗了。
“我有一個不情之請,當然如果你覺得為難的話就當我沒說。”葉承睿說道,似是考慮了許久,才慢慢開口,“我聽說婉兒和一干姐妹已經被充為官妓,你能不能……”說到這裡,他頓住了。
“好,我答應你。”沒有考慮太多,葉無歡便點了點頭。
這樣的請求對她來講不過就是舉手之勞而已,如果說,她的庇護能夠讓她們的日子好過一點
,那麼她樂意為之。
“謝謝你。”葉承睿發自內心的說道。
唇角微揚,葉無歡笑了笑,“誰讓我們是一家人。”
當然,有一句話葉無歡沒有說出來,雖然她們從來沒把她當一家人看待過。
葉承睿的臉上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張了張嘴,卻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我們先回去吧,必須要儘快送你出城。”葉無歡說道。
“好。”葉承睿點了點頭。
兩個人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的順著葉無歡來時的路走了回去,偶爾有一個人跌了一下,另外一個人便會及時的伸手去拉一把,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腦海中突然就想起了有人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兄弟是姐妹的依託,姐妹是兄弟的扶持。
風清歌的馬車依舊靜靜的停靠在那裡,看到他們走來,風清歌快步迎了上來,看到葉無歡紅腫不堪的眼睛,眸子裡閃過一抹心疼,可嘴上仍是半點都不饒人,“幹什麼了?瞧瞧那眼睛紅的都趕上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