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個人落入他懷裡,緊靠著他灼熱肩臂。
她抬眸,他凌厲黑眸正審判似地看著她。
“為什麼逃?”他問。
“我沒逃。”
“剛才你洗澡時,你放在床頭櫃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胡定煊’。他是誰?這名字為什麼聽起來有些耳熟?”他問,不喜歡她在他面前有任何秘密。
“胡定煊是東華飯店的公關,我們是在東華舉辦的秘書宴上頭認識的,你見過他一面。”她簡單說道,心裡焦急的卻是另一件事。
她和白裕承的關係,已經夠剪不斷理還亂了,不需要再橫生枝節了吧。
八卦雜誌曾經繪聲繪影地報導過她與白裕承,不過因為兩人都是不予置評的個性,加上他們在辦公室裡完全一副公事公辦之漠然,流言很快地便平息了下來。
可那並不代表,願意讓自己的朋友們以為她是個見不得光的秘書情婦哪。
他應該沒接電話吧!易青青不安地看了白裕承一眼。
白裕承望著她臉上明顯的焦急,一股怒氣油然而生,讓他的黑眸變得更加冰冷。
“沒想到我居然有一個萬人迷秘書。週五下班,又有人想安排相親,還有公關等著在一旁伺候。行情很高嘛!你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私人行程?”
“定煊只是我一起去看錶演的朋友。”易青青說道。
“昕有關係都是從朋友開始發生的。”白裕承俯身逼近她,微一勾唇,但笑意卻未曾抵達他的眼裡。“那麼我被歸類為哪一種關係?你的秘密情人?你的床伴?”
“你說呢?”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不閃不躲地直視著他。
“你說呢?”他狡猾地又把問題拋回予她。
“我不知道該如何歸類你,我只知道自己被歸類為是你的床伴。”她手握成拳,面無表情地說道。
“不……”白裕承黑曜石般的眸子光采流轉,握著她下顎的手掌也變得輕柔了。“你不只是我的床伴。”
是嗎?易青青屏氣凝神地望著他,等待著他再多說一些什麼。
可是,一如往昔,每到重要關頭時,他總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用他那雙火一樣的眸,無聲地鎖著她的眼。
“既然自己都不想回答問題,為什麼又要逼問別人同樣的題目呢?”她推開他,轉身走向浴室。
“我不會娶王董的女兒。”
易青青聞言,驀然回頭——
他正大跨步地走到吧檯邊,替他自己倒了一杯酒。
她的心跳如雷,因為他不曾為他自己的行為解釋過什麼,但他此時的話,聽起來卻像是一種承諾。
會不會老天垂憐她,終於讓他改變心意了呢?
一年了!他們在一起一年了,可以有所改變了嗎?
易青青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無聲地等待著。
“王董女兒的籌碼不夠精采,我的妻子要能為我撐起另一片江山。”他回頭朝她舉了下酒杯。
易青青心一冷,再一次發現,天堂地獄原來就在一線之間。
對他,她錯在不該再有期待的。
“你還不夠有錢嗎?”她問,荒謬得希望他能再傷得她更深一些,好讓她徹底地斷了心念。
“錢永遠不嫌多。我當初被人踩得多低,我就要爬到幾倍的高。”白裕承看著飯店房裡的一室奢華,又將目光移回她身上。“別一臉不認同的表情,你該笑一笑的。我的結婚物件愈難挑,我們的關係就會持續得愈久。”
“是嗎?”易青青仰視著他,白皙小臉除了淡色雙唇之外,竟再也找不出一點鮮豔色彩了。
維持這樣的關係,這樣地愛著一個人,卻只能落得一個眼睜睜地看著他和別的女人結婚的下場,要她怎麼笑得出來。
“也許……我並不想這段關係持久。”
易青青走進浴室,關上了門。
白裕承瞪著那扇浴室門,聽見了水聲嘩啦的聲音。
他跌坐在吧檯高腳椅間,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拿起威士忌,連冰塊都沒放,便直接喝了好幾杯。
待到嗆辣酒意從鼻樑嗆上腦門,他才有法子思考她的話中涵義。
一種無助感在他胸口盤桓著,讓他痛苦地只想狂嘯出聲,如同七歲時父母自殺雙亡後,那種怎麼樣也趕不走的心慌意亂。
他猛捶了下揪痛的胸口,酒喝得更兇了。他鷹眸一眯,搖搖晃晃地起身,倒入離浴室最近的沙發裡。
不,她是在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