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葉青殊,他卻不知道該“勸”什麼,索性做了這樣一架琴來,也好督促葉青殊好生練琴,磨磨性子。
葉青殊右手緩緩撫過光滑的琴身,又撥了撥琴絃,眼眶便有些發熱。
支其華從小就喜歡雕刻之藝,從她懂事起,每年生辰,他都會親手雕個小玩意送給她,有時候是印章,有時候是小動物,更有時候是花花草草,林林總總,讓人耳目一新。
上輩子,她回潁川后,她遠嫁後,他的生辰禮也一次沒有缺過。
她死前幾個月還收到了他最後一次生辰禮,是一尊沉香木雕的嫦娥小像,栩栩如生,她愛不釋手的把玩了許久才收了起來。
上輩子,她有一個丈來高的百寶箱,專門用來放支其華送的各色小玩意,她死前,那個百寶箱已裝滿了一半,如果她能壽終正寢,定然是能裝的滿滿當當的。
“怎麼?不喜歡?”
葉青殊深吸一口氣,搖頭,“不是,我只是在想,我學琴,不過是打發時間,根本沒花多少心思,卻是對不住表哥這番心意的”。
“那阿殊從今天起多花些心思就是,”支其華的聲音有些漫不經心,“你從小就比靈姐兒聰明,她都能學好,你更能”。
葉青殊重重點了點頭,蓋上盒子,“送回我房裡,將簸籮拿過來,芳草,你上樹替我折一支無憂樹枝下來,要花好看的”。
說著又殷勤幫支其華滿上茶水,親手奉到他面前,“表哥,喝茶”。
支其華失笑接過,抿了一口,“唔,阿殊親手倒的茶,果然格外香甜”。
葉青殊拈了塊點心放進嘴裡,囫圇吞下,接過芳草折下的樹枝來回比著,“表哥,你說我用這無憂花編一個髮箍戴著去陪外祖母用晚膳,好不好?”
“這些我不懂”。
葉青殊拿著樹枝,目光灼灼的看著支其華,“表哥,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沒做錯?那就是隱瞞了?”
葉青殊眼眶又發起熱來,掩飾笑了笑,“隱瞞了什麼?”
“阿殊,聰明的孩子最要緊的是記住,無論你有多聰明,這世上總是有比你更聰明的人”。
“比如說表哥?”
支其華失笑搖頭,“我能看出來,卻是瞧見了孃的神色不對,而且你前幾天動作頻頻,我想看不出來也難”。
支其華看出來了,那長姐呢?
“阿殊還是不想和表哥說?”
“表哥看出來了,還要我說什麼?”
“我只看出應當是為了靈姐兒,具體什麼事情,我又不是神仙,怎麼能看出來?”
“表哥說的話,阿殊一直記著”。
葉青殊抬頭認真看著他,長而直的睫毛微微顫動著,漆黑的瞳孔似乎清清楚楚映出他的影子。
支其華忽然就湧起一股衝動,想要揉著她的頭髮告訴她,你還小,不管有什麼事,我都可以替你掃平。
然而,他終究什麼都沒說,只微微勾了勾嘴角。
葉青殊拿著無憂花串凌空比劃了一下,“表哥,我突然發現,如果你肯戴著這樣的花串去陪外祖母用飯,外祖母定然更加高興”。
“我戴像什麼樣子?”
“古人常有簪花宴,老頭兒們也是戴花前往的,表哥年少俊秀,有什麼不像樣子的?”
支其華搖頭笑笑,“越發不成樣子了,連表哥也敢打趣,你好生編花戴,我回去了”。
葉青殊就將編好的花串隨意戴在頭上,“表哥,我送你”。
支其華本想拒絕,又將話嚥了下去,葉青殊一直將支其華送到了沁蘭苑,陪他下了幾盤棋,又從勤徑齋找了幾本書才回了無憂苑。
049 各自煩擾
定國侯府的話題便到此為止,眾人又說起了別的話,用過飯,葉守義便與支氏一起回了聽竹苑。
支氏慣來是要歇午覺的,葉守義看著玉蘭伺候著她上了床,便要離去,不想支氏卻有些猶豫的開口道,“老爺,我有話和你說”。
葉守義先是一呆,隨即就是狂喜,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向支氏,生怕自己是聽錯了,“阿清?”
支清抬頭看了玉蘭一眼,玉蘭會意退下,到門口的走廊下拿起放在馬紮上的簸籮,做起了針線,聽竹苑遍植綠竹,坐在這裡,任何人出入都逃不過她的視線。
內室葉守義因著狂喜和不敢相信睜大了俊秀的雙眼,忘情的緊緊握住支氏垂在床側的左手。
時間太久太長,久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