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你吧?你說,他們虧待過你沒有?你說,你說!”雙手使盡全力地一推,將為她遮風的身體一把推開。
“算我求你了,你不要再演戲了好不好?你拿出真面目來對我們一次好不好?你奪了我的爸爸媽媽的命,你奪了我的心,你奪了我家的所有──你還不知足、你還要貪心到幾時!你到底有多貪心啊?”雙手緊緊環住發抖的身軀,她再也無力站立,慢慢地順著廊柱滑下,頭抵在豎起的雙膝間,她恍惚地繼續低語。
“我愛你啊,好愛好愛你!我情願讓爸媽將祖傳的醫術傳給外人的你,我天真地為了你去學那些讓人頭疼的數字,天真地認為我會努力地幫你持家,幫你料理一切──可你為什麼那麼黑心?我爸媽疼你、我愛你,你還不知足嗎?你就那麼的鐵石心腸嗎?你就那麼的不是人嗎?人啊,你如何配得起一個‘人’字?你怎樣配稱一個‘人’字!既然你決定要演戲,可為什麼你不肯好心一點將它演完?為什麼到後來你非要讓一切真相都擺到我面前?為什麼,為什麼!”她恨恨地抬頭,朝著跪坐在自己身前的男人用力大吼。
“只不過一本沒有生命的書而已,你竟然為了它什麼也不顧了?對你的救命之恩你不顧了,對你的十年養育之恩你也不顧了,我的愛你不顧了,待你如親子的爸爸媽媽你也不顧了……就為了那麼一本書?一本能換來一張骯髒支票的書?你演得真好,真好啊。”
“妹子……”
“少喚得那麼親熱!你何必再裝!十年、十年啊,十年的親情愛情竟然比不過一本無用的破書!你那麼心急做什麼?那書遲早也是你的啊,如果你再演下去的話,那書遲早便是你的啊!為什麼你不再多演一會兒?為什麼你不將戲完整地演完?我倒真希望你演完啊,至少那樣,我便不會、永遠不會知道我爸媽的車禍是你製造的,我便不會知道我愛錯了人,我便不會知道平日說愛我的新婚丈夫是一條蛇,一條會噬人性命的毒蛇!你為什麼不演到底呢,為什麼不?”
“妹子,不要哭……”
“我沒哭,我沒有!你何時見我哭過?不小心聽到你笑我爸媽愚蠢的時候我沒哭;看到你的真面目我沒哭;被你追捕時我沒哭。我沒哭!我很冷靜的,是不是?是不是!”
“阿弟……”
“不要叫,不要叫了!”她用力地捂住雙耳,用力地搖頭大吼,淚眼模糊,“你為什麼非要做一條毒蛇?你為什麼非要做一條貪婪的毒蛇?毒蛇啊,仗著自己有致命的毒液便可以肆無忌憚了嗎?可你忘了你不諳水性、忘了我為什麼要拼命引你到小河邊,忘了那條小河是什麼河!你只一心想著那本書啊,忘了所有!好,你不是要書嗎?我給你,我給你──可你沒機會去糟蹋它了!沒有機會了!你不是要書嗎,我給你,我乖乖給你──讓書陪你去地獄好不好,好不好?在那裡,你儘管去賣掉它,你儘管去換取一生的財富,你儘管去,再也無人攔你!”她突然吃吃地笑起來,身子前傾、雙手環上眼前男人的頸項,慢慢將冷冷的唇貼上他的,吐氣如蘭。
“告訴你哦,醫術可以傳承,可沒有了人心的醫書卻和廢紙沒什麼區別,就是無字之書!你想賣了它,但無人能懂的天書誰又會買呢?你去地府問一問吧,去好好地問一問吧!”雙手用力一扭,想送身前的男人去一處遙遠之地。
“阿弟,你做噩夢了!醒來,聽到沒有?”男人輕輕一嘆,毫不在意用力地絞在他頸骨上的雙手,只緊緊地將她冰冷的顫抖身軀牢牢地鑲進懷中,“醒來,阿弟,快醒過來。”他溫柔地拍撫著她的後背,猶如在呼喚稚氣的嬰兒。
“阿弟,你是阿弟,醒過來。”
她抬起恍惚狂亂的眸子,怔怔地望著他,“你是誰?我是誰?我在哪裡?”
“我是你大哥,劉青雷。劉青雷,你還記得嗎?你是阿弟,你只是阿弟,只是我的好妹子阿弟,你記起來了嗎?”將唇壓到她冰冷的耳上,他一字一字地告訴她,“我不是在演戲,我這樣古板的男人哪裡是演戲的料子?我是真正關心你呵護你的大哥,你聽清楚了嗎?醒來,醒來了。”
“大……大哥?”呆滯的眸眨了一下,她有些困惑地重複,“大哥?”
“是,我是大哥,你是阿弟,你記起來了嗎?”他將她的頭緊貼向自己的胸口,“剛才你做噩夢啦。你聽,我的心跳告訴你了,你醒來了是不是?”
沉穩的心跳,暖暖的懷抱,她一點點地慢慢回神。
“大哥?”她掙脫他的懷抱,攀扶著廊柱站起來,直直地望著廊下的光潔冰面,心神仍在恍惚中,“我又夢到那條小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