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吟詩作曲的,哪裡有一分的“暈船”苗頭?哼,當初百般不想隨他們登船,可如今呢,樂不思蜀的卻又是哪一個?!
“呃,呃,呃,奴婢隨遇而安嘛!”嗚,她要收斂一點、收斂一點啦。
“好一句‘隨遇而安’!”聶大再哼一聲,勾勾手指要她過去。
她乖乖上前幾步,半垂的丹鳳眼一掃到那紅腫若饅頭的箭尖傷口,馬上嫌惡地調轉了視線。
“怎麼,你這如今為人‘奴婢’的也敢嫌棄起你家主子大人來了?”聶大自然也瞄到了她一臉嫌惡的表情,馬上想也不想地一把將她扯得更近,逼她不得不望向那流膿的傷口,“以後與我大哥刺膿換藥的人手便是阿弟你了,你躲什麼躲?”
阿弟不敢置信的大叫道,“奴婢、奴婢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子,哪裡敢、敢動刀動槍的?公子爺,您就放過小的吧!”頭用力朝牆一扭。要她拿刀刺破那噁心的流膿傷口,然後用手用力擠、用力擠,一直到擠出鮮紅的血來才能善罷甘休?嘔──她,才,不,要!
“你是奴才不是嗎?”惡狠狠的奸笑涼涼地從她耳邊響起,吹得她頭皮發麻,“主子的吩咐,有你這為人奴才有置喙的餘地嗎?”手恨恨地一撥,非要那張娃娃臉瞪住那紅腫傷口不可,“再者,你忘了是誰害得我大哥如此模樣的?又是誰說要負起責任的?!”
“我……”娃娃臉苦苦地一皺,眯成一條線的丹鳳眼遮掩住所有的神思。
“還不快動手?”視而不見娃娃臉的苦相,聶大很是惡霸地逼人動“刀”。
“我、我……”哀怨地吸吸鼻子,握著小巧匕首的素手顫顫地舉高,慢吞吞地移近那處散著淡淡腥氣的紅腫傷口,吸氣,用力地深吸氣,“奴婢要、要要下手了喔,奴婢、奴婢真的、真的──”
真的好想逃啊……
只是她的身後退路已被聶大徹底封死,瘦小的身子完全被壓制在狹小的空間裡,上天入地無路可逃啊……嗚,她後悔她的一時逞強了!
“你到底還要磨蹭多久?!”
“我……”顫顫的手持著匕首懸在那處紅腫傷口上方抖了又抖,怎麼也狠不下心劃一刀下去。
“你給我快一點!我手裡這藥是有時效的!”聶大用力罵她。這女人!平素裡看似唯諾,其實膽大得令人髮指,何必做這忸怩膽小的做作表情!
“我……”
突然,一隻沉穩的手伸過來,溫熱的大掌輕輕包裹住她顫抖不已的冰冷素手,穩穩地定住刀勢,下壓、輕輕一劃一旋──
腥臭黃褐的濃液即刻從十字形劃口噴湧而出。
而後,素手中的匕首被拿走,她的另一隻手也被抓了上來,雙手一碰觸到那沾滿膿液的傷口,顫抖竟奇異地止住了。她再也不能發出一音一字,丹鳳眼只盯住那傷口,那手開始機械地用力擠壓。膿止,紅血出,上好傷藥,拿白布一圈一圈地纏繞上那傷處,末了將布撕開打結。
細密的汗珠,一點一點地從蒼白的娃娃臉上滲了出來,以往清亮的丹鳳眼隱滿了霧氣,只覺腦中一片嘈雜。
“不難的,是不是?”沉穩的低沉聲音便似那隻沉穩的溫熱手掌一般,闖入她混亂嘈雜的腦海裡。
她怔住了。
“哇,阿弟,看不出你還有兩手嘛!你懂醫術是不是?手法挺熟練的嘛!”大大的驚歎伴著笑聲拍上她的肩。
她渾身一僵,身體變得僵硬。
“阿弟。”
再拍一下。
“不要碰我!不要!不要!”似鬼一般地狂吼兩聲,蒼白著臉一下子猛地擠開身後的高大軀體,奔向艙門,但雙腳尚未跨出,瘦小的身軀已無力地撲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阿弟!”
她愣住,而後一口腥氣上翻──嘔……一口豔紅,從蒼白如雪的唇中噴出!迷濛的丹鳳眼中,串串珠玉順勢滑下。
而後,她陷入深沉的黑霧之中。耳旁的擔憂呼喚,再也聽之不見。
其實,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不見得便是糟糕的事啊。至少,不看了,不聽了,她便覺得好輕鬆。眼前一片黑霧繚繞,耳旁則是一派雲淡風輕的安靜閉合雙眼,只覺身子輕飄飄暖洋洋的,舒爽的感受似乎又回到了她四五歲的時光──那開心的、無憂無慮的,有爸爸媽媽仔細呵護疼愛的時光。
“妹妹啊,你要仔細地看這根藥草哦,要記得它的模樣,知曉哪裡才能尋到它,並要懂得怎樣用它幫助你去救治那些可憐的人……”
溫和的、徐緩的、柔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