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串清亮音律。
時鐘滴滴答答,在靜夜裡規律地敲著,擾亂他不安定的情緒。他煩躁起來,待抬頭確認鐘面上的長針施施然越過六時,忽地將鉛筆用力往前一擲。
正當無辜的鉛筆滾落地時,大門玄關處也傳來細微聲響。
很好,夜遊的女神總算回來了!
裹著寶藍色睡袍的身軀挺直站起,他雙手環抱胸前,冷冷等著溫雅進門。
只見她哼著歌,輕快地踢掉高跟鞋,踩著跳舞般的步伐旋進客廳。抬眸一見他,她立刻發出歡快的呼喊。
“逸航、逸航!”她搖動著雙手,像蝴蝶拍翅似的翩然飛向他,直撲他懷裡。“我好開心,太開心了!”
他板著臉。“現在幾點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啊。幾點了?”
“十二點半了!”他低吼:“一個女孩子這麼晚了還在外頭晃盪,你不曉得危險嗎?”
“哎唷!才十二點多你緊張什麼?”她揮揮手,要他別大驚小怪。“而且有人專車送我回來啊!不會危險的。”
“什麼?你讓人送你回來?”
“放心放心,我沒跟他說我住幾樓。”纖細的手指在他眼前搖晃。“我呢,很小心守秘密的,不會有人知道我跟你住在一起的。”她吃吃笑,臉頰一片胭脂紅,水眸瑩瑩發亮,薄醺幾分酒意。
他蹙眉。“你喝酒了?”
“一點點。”她比了個“一咪咪”的手勢。
“跟嚴非凡一起喝的嗎?”
“不然還會有誰?”
“你瘋了!明明知道他對你居心不良,還跟他喝酒喝到這麼晚!”他嚴厲斥她。
“有什麼關係嘛?他是我男朋友啊!”她燦笑響應。
他一窒,無語。
也對,她現在正跟那傢伙交往中,男女朋友上Pub一起喝喝酒確實沒什麼。只是——
“這麼晚了,你不曉得我會擔心嗎?”他一把將她推落沙發,像哥哥教訓妹妹似的發脾氣。“萬一他趁你神智不清把你帶上賓館怎麼辦?我怎麼向溫伯伯交代?”
“嗄?”她訝異地望著他橫眉豎目的表情。“你是在擔心我嗎?逸航。”
“廢話!我不是已經說了嗎?”他沒好氣地白她一眼。
她好笑地望著他。“你不會忘了吧?我是柔道黑帶耶,誰敢對我怎樣?”
“就怕你被男人甜言蜜語一騙,連自己練過柔道都忘了。”他諷刺,轉身到廚房為她衝了一杯熱茶。“喝一點,解解酒。”
“謝謝。”她乖乖接過,啜飲一口後,拿溫熱的茶杯暖手,一面抬頭凝睇他,晶亮的眸盈滿笑意。
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幹麼這樣看我?”
“說真的,逸航。”她把玩著茶杯,偏過頭,好俏皮地揚起唇角。“你是不是怕我被嚴非凡拐上床啊?”
“哼。”他冷哼一聲,算是響應。
她笑了,笑聲如風鈴般清脆,藕臂一抬,拉他坐下。
“你怕什麼啊?我都二十八歲了,也該是脫離處女身分的時候了。”
“……你是認真的嗎?”他陰鬱地瞪著她。
“不行嗎?”她揚眉,不明白他為何一臉不贊成。“別告訴我你是那種道貌岸然的假道學。你從來沒跟女人上床過嗎?”
“當然有!”
“什麼嘛。”他乾脆的響應令她有些不甘心,秀眉一蹙。“那你認為男人婚前性行為是瀟灑,女人就是不檢點嘍?”
“我不是這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她追問。
什麼意思?他也不明白,只是一想到她跟別的男人上床,心頭就一把無名火在燒。
“我只是……希望你小心一點。”他勉強道:“我可不希望到時你懷孕了,溫伯伯賴在我身上。”
“嗄?你說什麼?”這句話惹惱了她,猛然擱下茶杯,揪起他衣襟,威脅似的瞪他。“你再說一次!信不信我K你?”
“信、信,我當然信。”他扯下她雙手。“你這女人,能不能別動不動就開口說要揍人啊?你就是這樣才會嚇跑一堆男人的。”
“我才沒有呢!”她鬆開他,悻悻然嘟起嘴。“我除了對你這樣說,對別人可不會這樣說。”
是啊,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會兇悍潑辣,在嚴非凡面前,她肯定溫柔得像只小綿羊吧。
一念及此,裴逸航胸膛又是一陣窒悶。
“……你剛剛在幹麼?”溫雅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