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比離異女人好……你是聰明人,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她當初迸發出的那些勇氣,在漫長的等待中一點點地消耗磨損。
曉維換了一位心理諮詢師。並非她認為童醫師不稱職,而恰恰因為最近兩次交談中,那位醫師正努力挖掘她的心結,總是觸到她不願提及的話題。她本來去那裡只為了傾訴她願意說的,而非讓外人來窺探她的內心。既然如此,她不願再去。
新醫生姓胡,據說擅長催眠治療。
“放鬆身體,放慢呼吸。想像一下:天空湛藍,海水碧綠,你正躺在一艘船的甲板上,暖暖的陽光灑在你身上……”
“我暈船,船晃得我想吐。”
“你走下船。你現在躺在白色沙灘上,你的頭頂上飄過幾朵潔白的雲……”
“不是白雲,是烏雲。”
“你的面前出現了一座城堡,就像你在童話故事中看到的那樣……”
“不是城堡,是宮殿。”
“好吧,是宮殿。你站了起來,一步步走上前,開啟門……”
“不需要敲門嗎?”
“門是自動開啟的,有一個很美麗的聲音告訴你,只要你走進去,你就可以滿足任何一個願望。你走了進去……現在,你看到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
“看得再仔細一點。……這一次你看到什麼了?”
“還是什麼都沒有。連宮殿的牆都沒了,我又回到了沙灘上。”
“你又重新躺在沙灘上……”胡醫生用誘哄小孩子入眠的口氣說。
曉維從躺椅上爬起來:“我們停止吧。”
“你的反應能說明很多問題,天上的烏雲,虛無的宮殿,還有你又回到原點……”
“其實那些不是真的反應,而是我刻意瞎編的。”
胡醫生:“……”
她的心理治療就這樣漸漸地被她自己排斥進而不了了之。
曉維看著自己那枚孤零零的耳環。她最近記性不好,有時手裡拿著藥瓶搞不清究竟是正打算吃藥,還是已經吃過了,又有時手裡捏著電話聽筒竟忘記為了什麼事要打給誰,所以耳環莫名其妙少了一隻卻沒有立即發覺,然後再也找不見,也就不那麼奇怪了。
那副珍珠耳環不算貴,以前是一串手鍊,後來鏈斷珠散,只剩下兩顆,便改作耳環。如今這些珠子從初的滿滿一串只剩下一粒,就好像她的生活,起初願望多多,漸漸地渴求越來越少,那些她曾經珍惜過的東西,總在不小心或者不經意間就失去,待到察覺為時已晚,最後,終於還是要獨自一人了。這徵兆來得太及時。
曉維在恍恍惚惚中入夢,夢見暴風將她刮到原野,夢見洪水將她衝到荒島,夢見火車將她載向不知名的遠方,夢見渾沌中有人向她伸出手,離她那麼近,可她總抓不住。
曉維加倍地投入工作。她的事情本來就很多很雜又常有臨時性的任務,但她總是連夜加班把任務早早上交,又常常做一些計劃之外的創新。這種強迫症式的工作帶來的好處就是,她忙忙碌碌得沒有時間去糾結思考,甚至顧不上失眠了。
李鶴說:“看你比我這當老闆的都努力,真讓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李鶴平時應酬不少。他體諒曉維安靜恬淡的性子,很少找她陪他去應付那些客戶。最近曉維卻會主動問:“需要我去嗎?”李鶴樂得接受。
在應酬場合上李鶴其實很照顧曉維,但首先他自己酒量就不大,往往自己先醉倒,很難顧得上曉維。
曉維知道公司擴充套件業務的辛苦與重要,通常也咬牙多喝上兩杯。她自己分寸把握得還好,在人前總能保住形象氣度,回家後就不免有些受罪。
到了這時候,她竟又開始體諒周然。過去那些年,他多半的時間都是這樣帶著醉意回家。最初她還會一直等候,替他端水擦臉,當他們關係冷卻之後,每當他回家後她只作沒聽見,由他自己去折騰。現在她知道,這種醉酒的滋味難受又無奈。
而且世界也實在太小,這種場合裡曉維也偶爾會遇上週然。那晚席上幾名男士修養欠佳,當著曉維的面連連講葷段子,言語時時輕佻,還勉強她多喝了不少酒。曉維心裡厭惡,藉著接電話的機會去露臺透氣。
月色迷人,而她的生命卻在以最無聊的方式一點點地消耗,曉維湧出幾許傷懷自憐的情緒,卻說不清究竟要怪誰。
露臺上有人正在打電話,聲音在夜風中低不可聞,側影在月光下清清朗朗,不是周然又是誰?曉維一見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