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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你的頭髮真漂亮,很適合茶色。”年輕的男孩子用嘶啞的聲音這樣說著。

我苦笑,又是頭髮。如果告訴小光,我的頭髮不染就會花白,那麼,我在他心中的性感指數一定會降低至少十個百分點吧!

於是,我這麼說了,很直接:“我有白頭髮,真的。”

小光的眼神瞬間僵硬,與其說是驚訝,不如說是驚駭了!“什麼?為什麼?”他難以置信地大叫。

“你的說話不符合文法。”我淡笑,這樣的問題我面對過太多。

“你明明這麼漂亮,又年輕……頭髮也是亮閃閃的,很有光澤啊!”

“是啊!多謝你把我當成老太婆!沒聽過少年白嗎?我就是。”打發一下呆在車上的無聊時間吧,我掏出化妝鏡子,默然地看著鏡子裡的臉。

予晴說的沒錯,我沒有老,但心已經死了。所以,老女人有的壞習慣,我已經一一繼承,只有小光這樣沒長大的大孩子,會把我視為珍寶。

“啊……真是的!夏夏那麼可愛,卻有這種煩惱……”善良的孩子到哪裡都受歡迎,他的父母一定教育他要像‘童子軍’一樣,‘日行一善’!我一向覺得,男人形容女人‘可愛’,是比‘美麗’更加高尚的形容詞。曾幾何時,也有個人這樣形容過我,然後將我狠狠地施以剮刑。

“什麼?你們的生日是一樣的耶!好可怕的緣分!”當我在初中同學錄上籤下出生年月時,我換來了這樣的回答!

可怕?為什麼?我和誰的生日一樣,對世界和平有影響嗎?

“天吶!夏夏和連城鉞是一天生的!”女孩子那過分尖銳的聲音裡,我聽不出有幾分高興的意味。她就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的探險者,但我更想形容她是提前進入了‘更年期’——只有那個年紀的女人,會對這樣的事感興趣!

但事實上,我的厄運不會結束——從我進入初中後仍然與連城鉞同班時,我就隱隱感覺到了。在上萬人當中,有幾個像我和他一樣,從小學到初中都在同一班?這一次他就坐在我後面,用不著再經過口耳相傳,在那個敏感的年紀,‘一天生的’,可以被直譯成‘天生的’,意思差了很多,多到他足以藉此向我發脾氣!

黑色的眼睛沒有幼年時那麼直接,而是很沉默地,像潭深不見底的湖水,看得我直要將我凍僵!

這個‘天生’的傳言沸沸揚揚,終於鬧到直接面對我和他這兩個當事人。

準確說,連城是一個不太常見的人種。他始終給人一種沒有生活感的感覺,看到他就會讓人覺得:啊,這樣的人,應該不是真實存在的吧!

而他給人的這種印象,隨著他年齡的增長,也越來越明顯起來,座位和他相臨,會讓他旁邊的人無來由地產生自卑的情緒,而我,討厭這種感覺。

頭腦好,外表也無懈可擊,等到那些討厭的傳言都開始對他形成影響時,我才豁然發現,最終受害的人,還是我。連城似乎已經沒有搭理這種謠言的興趣,所以,矛頭直直地指向了我:啊……那個女的,居然和連城是同一天生的呢!

怎麼完全不一樣啊?還是一個小學的同學呢!

感覺完全不搭調嘛!應該沒有交往吧……

……

交往?哈哈……從來沒有正式說過一句話的人之間,會有交往嗎?

我厭煩了。

對每個人都討厭。包括無辜的自己和同樣無辜的連城。

我們成為別人茶餘飯後拿來閒嗑牙的談資,在沒有取得我們的同意的情況下。最後還是有班主任出面,每每到事情擴大得無法收拾的時候,班主任才會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而這一次與小學時候不同,我和連城都必須到場,感覺好象是‘三方面談’一樣。

有了一次經驗,我對所謂班主任已經沒有了應有的熱情。坐在藤椅上,我的手指不停地扭絞著黑白格子的校裙,幾乎要將這面料扭出一個個洞來。而在我右手邊的另一張藤椅上,還悠閒地坐著那個與我同一天出生的連城,長長的腿腳越界地踩到了我的鞋邊,我盯著他那雙白色的耐克鞋,他死盯著我那沒有底氣的脖子。

我們都是受害者,但班主任卻想在我們之間再尋找一個承擔責任的角色——我很幸運,一直都是。那個年紀並不比我們大許多的女人,一開始就擬訂了一個計劃,將各方面都無法為她帶來面子的我塑造成了製造謠言的罪魁禍首,搬出一大堆心理健康的教條常識朝我狂轟濫炸而來,我又看了看手錶,這次是兩小時二十分……還沒有結束。

我耳邊是那女人蒼蠅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