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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張樊面說出去。

鐵忠起身走出屋門進到另一邊客房,袁定的破鑼嗓子飄進裡屋,打擾了他思念心上人如詩的興致,他很不滿意地趕過去監工。

袁定手裡幹活,嘴裡哇啦哇啦聒噪個不停。吵得娃娃兵臉有慍色,但又不敢發作。這個怪傢伙可不是好惹的,娃娃兵雖然年幼,但這點眼力價還是有的。

“喂喂,小狼,手腳麻利點,別磨磨蹭蹭的。媽的吃飯時也是這麼慢嗎。”他嫌郎進的名字繞嘴,直接叫他“小狼”。

“喂喂,王武安,你他媽的使點勁,少吃幾天飯能死嗎,跟個娘們一樣,一點力氣都沒有,瞅瞅這綁得什麼玩意,你趕著去江裡給龍王當晚飯嗎。”袁定對這兩個娃娃兵的表現很不滿意。

“我不是娘們,我是男子漢,我娘讓我做男子漢,我來當兵就是要做男子漢。”王武安不像郎進那麼懦弱,一直和袁定頂著嘴。

“紮成這樣還男子漢,這是男子漢應該乾的活嗎,簡直是老孃們褲腰帶。”

“老孃們褲腰帶也比你那大屁股強。”王武安不甘示弱。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李少新心裡發煩,終於發作起來:“夠了,照你們這麼幹,幹到明天也幹不完,你們想蹭日本人的順風船過江嗎?”

王、袁二人不再言語,低頭幹活。

鐵忠一邊抽菸一邊靜靜觀賞著這幕滑稽表演。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四個人才紮好了一個大木筏。木匠家的上等木料全被幾人用來扎筏子。就連一口已經完工,刷了一半漆的上好壽材也被袁定劈成兩半。“死都死了,還用這麼好的東西幹嘛,還是借給我們使使吧”袁定用商量的口吻在那裡自言自語。對死人,死者為大,他不敢太過放肆。

筏子紮好,壽材的紅漆非常刺眼,那個大大的“奠”字恰巧釘在最前面,讓人看了感到十分地不自在。萬事具備只欠東風。只等天黑,幾人摸到江邊,偷偷劃過長江,就算是脫離險境了。是生是死就看這一把了。

幾個人躲藏在民宅裡,一分一秒地煎熬著。等待是一件很痛苦等待的事情,更何況他們等待的是死裡逃生。

經過漫長的煎熬,黑夜終於來臨,扎筏四人組抬著木筏子,郎進和王武安沒那麼大力氣,跑的一個趔趄接著一個趔趄。軍醫攙扶著黑漢子高克一瘸一拐地跟上。鐵忠端槍開道警戒。幾人分工明確,各就各位。

木匠家離江邊並不遠,一百多米。但江邊不時有日軍巡邏隊和快艇駛過。只能走一段躲一會,走一段躲一會。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摸到江邊蘆葦叢裡。八個人心裡都噗通噗通地跳動著,只要在努把力,劃過長江就安全了。

“聽我訊號,我數一二三,大家一起衝。軍醫高克你倆跟上,王武安,郎進你倆在使把近。”

鐵忠坐著最後的叮囑,“一,二,三。衝。”

黑夜裡,蘆葦從裡竄出八條鬼影,使勁衝向長江。“四人組”把筏子扔在江面,使勁推著筏子向江心航道衝去。袁定、李少新最先上筏子。接應高克上筏。王、郎、張三人也先後爬上筏子,用手拼命的划著江水,江水冰冷刺骨,但幾人根本顧不了那麼多。鐵忠最後上筏,趴在後面警戒。

劃了十幾下很順利,沒有日本兵發現這個江裡的不明移動物體。看起來今天運氣不錯,能順利過江。幾人心裡都這麼認為。

但僅僅是“看起來不錯”而已。沒過多久,划水的嘩嘩聲就驚動了岸邊巡邏的日軍。一個分隊的日本兵發現了這個移動物體,一邊大叫一邊射擊。啪,啪,啪。

日本人的軍事教育再次發揮了功效,趴在右邊划水的郎進最先中槍,胸口、腰部中槍。子彈穿過腹部噴出,腸子也順勢擠出肚皮。郎進咬牙又劃了幾下,動作越來越慢。“噗通”扎進滾滾長江,沒了蹤影。

日軍毫不容情的射擊著,激起一股股的水花。軍醫的胸部被擊中,一頭栽進水裡。他那封家書真的再也寄不出去了。他心愛的小憐只能默默承受失去情郎的痛苦,也許她這一生再也不會露出那迷人的微笑,因為她只愛張樊一個人,她的微笑也只屬於他一個人。

王武安猛地站起來雙手把住木筏,面向日軍單膝跪在筏子上。身體死死的擋在鐵忠等人面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那一顆顆要命的子彈。子彈射進他身體發出一聲聲悶響“噗、噗、噗……”,子彈穿透他的身體打在筏子上,打得木屑橫飛。王武安終於堅持不住,一頭扎進了長江,他用生命完成了男娃子向男子漢的蛻變。

“王武安。”袁定大喊著,眼裡流出了悔恨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