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等待著品嚐這層衣物下面的血肉;他的眼睛向左右看,便看見無數帶著穆赫拉頭巾的面目模糊的身影環繞在自己的手臂邊上。
“來陪我吧。”查理王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伴隨著嘶嘶的漏氣聲。維克多感覺到有一雙手正牢牢地固定住自己的腦袋,觸感卻很柔和。
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在於,在房間的另一頭,有野獸的嘶鳴,越來越近。
“一起死吧,死吧,死吧……”維克多的耳邊還在飄蕩這樣的呢喃,手腳上的束縛似乎更加緊了一些。
維克多用力想要掙脫,卻連搖晃一下都做不到。查理王子的聲音再次響起,彷彿貼在維克多的耳邊:“你在殺死我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一天的,‘用劍者死於劍’,不要掙扎,不要反抗,接受你的命運吧……”
接受命運?
維克多腦中突然一片清明——接受命運?
他並不牴觸去接受命運。身為一個小獵人?沒問題,慢慢努力就是;被拉去當兩條腿的獵物?也行,自己找條出路;不得不去刺殺一位高階的貴族?可以,努力去做,做不成再說。命運給他安排些什麼,他就坦然接受,然後循著這條軌跡前進。
但是,接受這樣的命運?這是誰的命運?這是誰強加的命運?
這些是冤魂嗎?自己有悔恨嗎?這算是什麼命運!
“接受你的命運!或者現在就去死!”維克多在心中咆哮,“這是你對我說的。我循著命運的軌跡殺死了你,你又說接受命運!”
那嘶吼聲越發近了,維克多胸中的鬱悶與憤怒也越發地洶湧。他深深地吸氣,吸氣,終於吼出了聲:“你們這群活該被關進深淵的混蛋,哪個是不該死的!!”
哪個不是該死的?私生子查理逼著自己作為他的狩獵物件,難道不該死?那一群穆赫拉士兵戰場搏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難道不該死?灰色毀滅者為了些小事就要帶人追殺自己,難道不該死?那四個小孩有心殺人,刀上染著陳年的血跡,難道不該死?!
統統都是該死的人,維克多殺地心無愧疚。
這一聲吼出,沒有震盪的波紋,也沒有如尖嘯般的音鳴。僅僅是平日裡怒吼的聲調,卻一下震散了周身糾纏的鬼魂。那些虛幻飄渺宛若真實存在的死者在這吼聲發出的瞬間便齊齊消失,不留一絲痕跡。就連維克多胸前沾染的那一團汙穢都不見了蹤影。
維克多猛地失去了支撐,摔倒在地上,又迅速爬起。那股甜香的味道還在,卻再也不能影響到維克多分毫。他將身上的糧食袋甩在地上,撿起剛才掉落的長弓,抽箭上弦,退到火光照亮的範圍之外,引而不發,死死盯住那嘶吼聲傳來的方向。
“說起來……如果是鬼魂的話,好像少了個人。”維克多腦中閃過一絲雜念,塔利斯伯爵的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無所謂了。”
嘶吼聲漸漸近了,近了。房間的門口在朦朧火光的照耀下顯出一個半人多高的身影,像是腐狼,腦門卻更加乾淨一些。
維克多來不及細看,瞄住了應該是眼睛的位置,一箭射出。那身影的頭臉處爆起一團血花,喉嚨裡擠出無意義的哀鳴,頹然倒地。
“消滅怪物,獲得二十神恩。”
維克多鬆了口氣,卻聽聞門口又有更多的嘶吼聲傳來,趕緊搭箭拉弦。另一個身影猛地從門口躍進來,正跳在地上那柄火把的照明範圍內,映出了一張醜陋猙獰的大臉。這臉三分像狼,七分像狗,嘴巴很短,大概只有腐狼的一半長;耳朵很大,正面對著敵人。眼睛泛著渾濁的黃色,也可能是火光的反射。若要進行類比的話,與鬣狗頗有幾分相似。
——但鬣狗只在南地中海地帶活動啊!
維克多並不知道這些。他只覺得這怪物面目可憎。趁對方立足未穩,維克多一箭射出,依舊是瞄住了眼窩。噗哧一聲,眼珠盡碎,長箭灌腦,顯然是不活了。
但敵人源源不斷。原本安靜的通道突然爆發出一陣淒厲的尖笑,讓人毛骨悚然。只見一隻又一隻的怪物從門口湧進來,也不急著進攻,只是向兩邊散開,為後來的夥伴讓出道路。維克多又射了兩箭,被怪物躲開要害,只傷了四肢。這群怪物卻依然不進攻,只是源源不斷地湧進來。
“食屍鬼!”一聲嬌喝。維克多回頭一看,原來是安娜從定身的狀態恢復過來,直接便朝著食屍鬼扎堆的地方撲了過去,動作飛快,以至於在昏暗的火光下都難以捕捉她的身形。
“啊!!”維克多正鬆口氣的時候,又是一聲爆喝,卻是那安瑞克臉變得通紅,仰天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