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向遙只是澀澀地笑了笑,接著用手背用力地蹭著眼角。
“是嗎?可是你們看上去更像一家人。”
第二十六章
那天晚上,向遠在雨裡看著向遙的背影消失在夜雨裡,她沒有再追,如果她說的話向遙都不肯聽,即使聽了也不相信,那麼再說還有何意義。從那天起,剛剛解凍的姐妹關係又開始冰封,向遙從此再沒到那個租住屋找過向遠,也就此不提葉昀的事,姐妹倆即使有事不得不碰在一起,裡外都是淡淡的。
還是那句話,姐妹之間跟情人一樣,也是有緣分一說的,血緣由不得人選擇,親人天生彼此牽絆,但是感情卻有濃淡之分。向遠扭轉不了向遙一意孤行的漸行漸遠,她知道自己也有責任,但她盡力了。或許當年老槐樹下那個信口雌黃的江湖騙子至少有一點沒有說錯,她這個人,註定六親緣薄,媽媽、爸爸、弟弟……沒有一個親人能夠長久相伴,至於向遙,遠了也好,各自好好地活著,這也就夠了。
能給她帶來愉悅的反而是高強度的工作,大多數時候,事業比人可靠,你給它十分的努力,它至少會回報你三分。在永凱,尤其是在沈居安身邊幹活,整個人必須時刻像擰到盡頭的發條,分分秒秒箭在弦上,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就連呼吸都得抓緊時候,否則松洩了口氣,就落在了所有人的後頭。不過向遠並不覺得這有多難,最能讓她甘於追隨沈居安的原因在於,沈居安是個極度務實的人,做他的下屬,論辛苦是其它部門的數倍,當然收益也不低。向遠愛錢,而努力工作可以讓她得到更多的錢、經驗和能力,經驗和能力則會帶來更多的工作機會,從而有更多的錢,這是個簡單明瞭的公式,因此她愛她的工作。
沈居安曾對人說,大多數人都是一根繩子,有的人很短,成本低廉,打幾個結,總有用得著的地方;有的人很長,可以用來做很多事情,但是它很容易會糾結成亂麻似的一團,需要的時候,必須費很大的力氣去解開,而且多出來的長度,總覺得多餘;當然有更多人被剪成一根不長不短繩子,用在合適的地方當然再好不過,然而換個用途,它就成了廢品。只有向遠,這個人就像一根可以無限拉伸的橡皮繩,你想要多長,她就給你多長,而且永遠恰到好處,不會覺得緊箍,當然也沒有節餘,與她無關的時候,她會輕輕鬆鬆縮成不起眼的一截,不會纏繞,不必費心,但是你永遠不知道她可以伸展到什麼程度。
向遠間接聽說過這段“繩子理論”,當著沈居安的面,不經意提起,她只是笑,說:“我權當沈總是誇我。”
沈居安亦是微笑,“怎麼不是誇,我不過是想說,聰明的人難免失之奸猾,勤勉的人又最怕愚笨,又聰明又勤勉的人不是沒有,可大多自命不凡,最難得是機敏而剋制,清醒卻善決斷。”
向遠兩手一攤,“我怎麼覺得沈總說的這個人是您自己。”
“這也許是我看重你的原因,向遠,可惜你是女人,同樣的特質在女人身上卻未必是好事。”沈居安意味深長。
向遠說,“沒錯,女人感情用事,不過在感情的驅使下,她們卻可以比男人走得更遠。”
沈居安支著額笑了起來,“你跟章粵真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同樣的路,如果走到死衚衕,她總有辦法為自己找到另一個出口,而你會清空前路所有的障礙。
向遠忽然想起了大醉後的章粵,也許正是因為她看人的獨特慧眼,所以不得不一再地為自己尋找出口。然而她從不在別人夫妻的問題上多言,更重要的是,她聽見沈居安說,“不過向遠,你這樣的人,大可不必讓自己走進死衚衕,擺在你面前的路有很多條,永凱不失為眼前最好的之一。你未必要在這條路上走到底,但前方可以讓你大展拳腳的機會還有很多。”
兩個月後,也就是向遠在永凱任職的第兩年零三個月,她正式擺脫助理的身份,擢升市場開發部專員。永凱是個充滿機會,等待能者居之的地方,向遠的提拔算不上空前,也未必是絕後,但是,作為一個年輕的女孩,除了自己誰也不靠地迅速走到這一步,難免令人另眼相看,豔羨嫉妒的人不是沒有,但真正背後非議的人並不多,其中原因,除了她的努力和成績有目共睹之外,當然還有賴於她的好人緣,她不跟任何一個人特別親密,也不與人交惡,但那雙細長的眼睛著實討喜,笑起來就像一隻無害的狐狸。
調令下達當天,一群新舊同事鬧著她請客,向遠生性節儉,不喜張揚,想著法子推脫,無奈身為半個永凱人的章粵訊息靈通,很快摻和進來,死乞白賴地非讓她在左岸請著大夥撮了一頓。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