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吻到他後,退了一步,赤紅的臉上唯有一雙眼睛亮得出奇。紀廷慢慢用手撫上她剛才接觸過的地方,清癯的臉上卻是異樣的白,他說:“止怡……”
止怡雙手捂住耳朵,閉上眼睛,“別說,什麼都別說,求你……”
紀廷也短暫地閉上眼睛,彷彿聽到冥冥中有悲憫的嘆息,他再睜開眼時,止怡盈盈的眼波停留在他的臉上。她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走吧,找到止安我們就回去。”
她一路也不再跟他說話,偶爾抬頭迎上他的眼睛,便對他柔柔一笑。
剛走過東校園的門,走進教工宿舍區,遠遠就看到謝斯年雜草叢生的院子裡那扇小門被開啟,走出來那個高挑窈窕的身影不是止安又是誰。
止安斜揹著畫具,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也跟著走了出來,他們兩人站在草地裡對望交談,雖然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可這本來就像幅和諧的圖畫。
第八章生日的秘密(2)
不知道為什麼,紀廷放慢了腳步,側面對著他們這個方向的兩人彷彿結束了談話,止安一反常態地低著頭,那個男人張開手把她緊緊抱在懷裡,然後抬起她的臉,親吻她的額頭。
止怡也感到驚訝萬分,她認得那個男人的背影,正是藝術系風頭正健的謝斯年,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求證似的望了紀廷一眼,才發現紀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下了腳步,泥塑一樣,面容冷淡地看著前面的方向。
止安和謝斯年結束了那個擁抱,仰起頭來,不經意地,這才看到在等待她的兩人。她低聲對謝斯年說了幾句話,謝斯年則朝著紀廷他們的方向望了一眼,紀廷看清楚了,那個男人有一張輪廓很深的面容,並不像人們印象中的藝術家那樣落拓而頹廢,而是顯得英俊而陰鷙,同時還有著跟止安何其相似的彷彿目空一切的驕傲。
紀廷無從得知謝斯年隨後低頭跟止安說的是什麼,隨後只看見謝斯年走回小屋,當著他和止怡的面關上了門。
止安揹著畫架朝他們走過來,她打量了他們幾眼,看到了止怡臉上似有還無的紅潮和紀廷的木然,她笑了笑,說了聲,“走吧,回去吧。”
她快步走在前面,止怡不好意思,小跑地追上她,挽著她的手,朝她嬌憨地笑,止安抿嘴,目光了然。紀廷走在她們的後面,正對著夕陽沉下去的方向,等到那輪紅色沒入了山後面的地平線,黑夜就會來臨。
回到顧家,止安對著紀培文夫婦笑了笑,回房間放了畫具,再細細洗了手,這才坐到桌上來,這時大家都已就位,汪帆笑了笑,說道:“大家先喝湯,我煲了一整天的雷公根燉老鴨,清熱去火。”說著就給大家盛湯。
顧維楨看了若無其事的止安一眼,皺了皺眉,終究沒有忍住,他對止安說道:“你還知道回來,我們和你紀叔叔一家等了你多久你知道嗎?還非得要人去請你嗎?”
止安喝了口湯,無所謂地說道:“你們大可以先吃,何必等我?”
“你這是什麼話,今天是什麼日子?真不知道你鬼混到哪裡?”她的態度激怒了父親,顧維楨猛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止怡嚇得縮了一下,止安卻像什麼都沒有聽見一樣安心喝湯。
“爸,別說那麼難聽,止安不過是到謝教授家裡學畫,一時忘了時間。”止怡回過神來之後忙為妹妹開解。
顧維楨朝止怡擺了擺手,“止怡,你別為她說話。”他又對著止安說道,“我問你,你就真的在謝斯年家學得那麼認真?”
止安抬起頭,“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顧維楨嘆了口氣,“你好好學畫也就罷了,可是你聽見學校裡的其他人怎麼說嗎?謝斯年的名聲本來就一塌糊塗,你一個女孩子老跟他在一起像什麼樣子。”
止安譏笑:“我管別人怎麼說?思想齷齪的人才會把所有的人想得齷齪。”
“你不怕別人怎麼說,可是我們還要臉,說出去別人只會說我顧家沒有家教。”顧維楨怒道。
紀培文忙說:“維楨,別跟孩子說這種話,我相信止安是一心一意學畫的。”
沒想到止安放下手中的湯匙,冷笑地說了一句,“我沒有家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沒有辦法,誰叫你們會生不會養?”
“你說什麼?!”顧維楨拍案而起。
“維楨,算了,今天是孩子的生日。”汪帆拉住他。
止安騰地站了起來,“什麼算了,今天是誰的生日?虧你說得面不改色。”
汪帆慣來矜持自若的臉色頓時劇變,“你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