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鈔票。向遠心中暗喜,拿人錢財,自然分外賣力,於是首先就第一千零一次地給那女孩講起關於這老槐樹的“悽美”傳說。如果她猜得沒錯,像對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對這種愛情傳說總是最神往的。
向遠猜得很對,她說得繪聲繪色,對方聽得如痴如醉。末了,當向遠講到傳說中的古代女青年在樹下看著自己愛的人迎娶了別家女子,自己傷心絕望之下,化作了樹仙,如此這般,正準備給這個故事做一個回味無窮的了結的時候,那女孩忽然打斷了向遠,看著那棵樹,怔怔地問了一句:“她化作了樹仙之後,還要站在村口天天看著她的愛人和別人幸福甜蜜,子孫綿長,這不是自己折磨自己?”
向遠愣了一下,她的故事說了那麼多遍,還是第一次有人提出這樣的問題,不過她腦筋轉得極快,馬上接話道:“說不定她得不到幸福,就希望看著自己愛的人幸福呢?”
她聽到那個女孩很突兀地笑了兩聲,“會嗎?”
向遠還來不及回答,那女孩又追問了一句,“你會嗎?”
“這個嘛……”她正想含糊其辭地將這個問題矇混過關,那女孩索性轉過頭來微笑看著她,“如果是你愛的人愛上了別人,你會怎麼辦?”
向遠覺得這個問題莫名奇妙,不過顧客是上帝,她還是裝作認真地答道:“那我就把我的愛轉移到別的東西上。”
“別的東西,比如說呢?”對方若有所思地追問。
向遠打了個哈哈,“比如說,錢啊,小說上不是說,沒了愛情,至少我還有錢。”
“如果你連錢都沒有了呢?”
看來她碰上了個偏執而認真的孩子。向遠訝然之下,不由得留心打量了眼前的人,那女孩說不上漂亮,當然也絕不醜,身形纖瘦,眉目清淡,嘴角天生微微上揚,不笑的時候也像微笑,只是臉色蒼白,面板紙一般薄,隱隱可看到下面青色的細小血管。看著這個女孩子,向遠莫名地想起村民從潭裡打撈出來的瓷器碎片,清水淘過一般的,白色毫不張揚的,柔潤的、破碎的……
向遠繼續開著玩笑,“誰讓我沒了這些東西,我就要讓他不得好過。就像化作樹仙的那個女人,如果那男人拿走了她的錢,再娶了別人,她落得人財兩空,換做我是她,我寧可殺了那男人也不會傻到讓自己變木頭。”
那女孩皺著眉說:“可是殺了自己愛過的人哪有這麼容易,與其殺他,還不如殺自己容易些。”
她認真講著的冷笑話把向遠逗笑了,那女孩見向遠笑,也跟著笑得前俯後仰。笑完了之後,她說,“剛才你說你叫向遠是吧,向遠,你真有意思,一到這裡就遇見了你,真好。我叫葉靈,從G市來的。”
向遠面上是友善的笑容,基本上她對每個能帶給她收益的人都很友善。
那自稱叫葉靈的女孩子看著向遠手裡來不及放好的大小掛件,好奇地翻看著。
“喜歡嗎,有看得上的,便宜點給你。”向遠見又有了賺錢的機會,不由得精神一震。“這些都是很靈驗的護身符,帶在身上,可以驅邪許願的。”
“是嗎?”葉靈感興趣地挑選著,最後拿起了一個觀音掛墜,“這個很好看,多少錢?”
向遠定睛一看,不由暗暗吃驚,葉靈手上拿著的不偏不倚正是老胡那死老頭說的“斷頸觀音”,這個東西向遠本已不指望能賣出去,誰知道這城裡女孩偏偏愛不釋手。
要是在往常,說不定向遠早就忙不迭地將這次品脫手,越快越好。可是現在對方是個跟她差不多同齡的女孩子,看上去天真無邪,更重要的是出手大方,她已經從葉靈身上賺了一百塊,拿人的手軟,她不能太黑心。所以,向遠勉為其難地提醒了一句,“這個啊,這個觀音有瑕疵,換一個吧,還有更好的。”
“你是想說‘觀音斷頸’吧。”葉靈笑笑,將那個掛墜放在手心把玩。
原來她也是知道的。向遠也不再隱瞞,點了點頭,“雖然我不太相信這些亂七八糟的,不過你最好還是挑別的吧。”
“沒事。”葉靈自顧將那斷頸觀音摘了下來,“這東西講的是第一眼的眼緣,我就看上這個了。‘由來好物不易堅’,有裂痕的說不定才是好東西。”
向遠是生意人的頭腦,既然買家都不計較,哪有賣家藏著不肯出手的道理。這觀音本是假玉,值不了幾個錢,葉靈早先出手大方,讓她小賺了一筆,她也難得地大方一次,做了個人情,將那觀音送給了葉靈。她想著,說不定這金主一高興,在接下來的遊程裡出手就更大方了。
葉靈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