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有沒有跟上來,向遠顧不上理會,遠遠地她已經看到鄒昀下山的火光,這裡離向家不遠,葉靈來得了,就回得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跟隨著葉騫澤的腳步――也許是踏著地上的落葉,那腳步聲沉而悶,一聲一聲,似在耳邊,又似遙遠。
在家門口附近的地方,向遠掙扎著落了地,俯身揉了揉小腿後,她直起腰來,雙眼與葉騫澤平視,單刀直入地問了句,“你能告訴我,妹妹投河的原因嗎?她看你眼神讓我覺得……”
葉騫澤的神色在背光處晦暗不明。
“別多心,向遠。我承認葉靈對我特別的依賴,但我是她惟一的哥哥,大多數妹妹對哥哥都有種小女孩的獨佔欲,等她再長大一點,性格也會隨著改變,到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至於她落水,我更相信是個意外。”
“那你呢,你對她呢?”
“她是我妹妹。我對她的所有關心都是出於一個做哥哥的立場,向遠,你應該是瞭解我的為人的。”他答得很快,向遠甚至從他一貫平和的話語裡聽出了些許惱意。
她笑了一下,像是要緩解眼前有些僵的局面,“你妹妹現在看上去不太好,就算是為了她著想,你應該儘量避免給她期待,避免她對你過分的依賴。”她說完,又笑著補充了一句,“我是不是多管閒事了一點,你說過的,我們是好朋友,就當是朋友間的一點小小建議。揹我回來也累得夠嗆吧,謝字就不說了,我先回去休息,你要是放心不下,就回頭去看看你妹妹,見到鄒昀幫我跟他說聲我沒事。”
她轉身推開門,聽見葉騫澤喊住了她,“向遠,等等,我這幾天一直有件事想問問你。”
“怎麼了?”向遠回頭。
他想了想,才低聲說道:“你還記不記得阿昀出生在什麼時候?”
這個問題有些突然,向遠皺眉想了想,“他生日是哪天我倒忘了,他們家也沒有過給小孩子過生日的習慣。我只記得他出生的時候是個冬天,那時我們才五、六歲,你爸爸回城沒到一年,你跟著你媽還有鄒叔叔一起過。當時我總搞不明白為什麼葉家嬸嬸會突然變成鄒家嬸嬸,問我媽媽,她也不肯告訴我。好像那天還下了很大的雪,所以我記得特別清楚,我一大早去找你堆雪人,你說你媽媽病了,不能跟我去玩。我就問,你媽媽得了什麼病。你告訴我,你媽媽肚子痛了很久,家裡就多了個弟弟。我記錯了嗎?”
葉騫澤彷彿在猶豫該不該說,不過最後還是選擇對向遠開了口,“其實我記得也是這樣,但是後來我回城之後,有一次跟爸爸聊天時無意間說起過我媽跟鄒叔叔生的這個弟弟,我爸說,他聽說阿昀是來年春天出生的,我就總疑心自己的記憶出了錯。向遠,你有沒有覺得阿昀,他……他長得一點都不像鄒叔叔,當時村裡不是也有人說……”
向遠一驚,趕緊留意了一下四周,壓低了聲音說:“這話你可別亂說,誰都知道鄒昀是你媽媽嫁給鄒叔叔以後生的孩子,要說是錯,也應該是你爸記錯了。鄒家嬸嬸生鄒昀的時候應該是早產了,你別信村裡那些嚼舌根的人說的話。”
“不,不是的。”葉騫澤搖頭,“向遠,有些事情我說不清楚,但是血緣是種很奇妙的東西,小時候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隔了幾年我再見到阿昀,他雖然長得比較像我媽,但是那神態,尤其是那雙眼睛……真的,我感覺他應該跟我一樣,姓的是葉,而不是鄒。”
“這怎麼可能?”向遠喃喃自語,她覺得這有些不可思議,但理性卻讓她覺得葉騫澤說的不無道理。聽村裡人說,鄒家嬸嬸跟葉叔叔離婚後,面上跟沒事人一樣,不到兩個月就跟了村裡三十多歲還打光棍的鄒瘸子,當年冬天就生下了鄒昀。鄒家嬸嬸是個要強的女人,她的痛快離婚和火速改嫁未嘗沒有賭氣的意味,這麼說來,她幾年後同意讓前夫把大兒子接回城,卻隱瞞了小兒子的身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前些年村裡的確是有一些流言,說鄒昀長得跟鄒瘸子半點也不像,不知道是誰的種。不過當時種種矛頭都指向向遠的父親向雲生,他們都說鄒家嬸嬸對向雲生始終不能忘情,說不清她恨不得跟姓葉的離婚,嫁給鄒瘸子也只是個幌子,實際上是跟向雲生有一手。
別的事情向遠不敢斷言,但是有一點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的父親向雲生雖然沒有什麼優點,但對她媽媽卻是一輩子死心塌地,要說他有可能跟別的女人扯上了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不管是媽媽在不在世,向遠都是不會相信的。
“當年回城提出離婚,是我爸對不住我媽。我長大了一點之後,他也反覆對我說過他的內疚。當時他下到農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