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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想著René先頭的一番話,心明明是空的,又覺得有幾千斤重,墜在那裡,無處著落。只覺自己彷彿坐在某個時間的入口處,背後是個深而無底的黑洞。而我的任務,就是要擋住這個洞口,不讓瀝川從中間滑走,從我面前徹底消失。

我擋得住嗎?

那五年瀝川一定病得很重,一定臥床了很久,他都不能自己用計算機,還需要旁人念給他聽。

他是什麼病,我已經沒有勇氣猜測了。也許,他已經到鬼門關裡走了好幾圈了……

所以,他不肯告訴我,因為他不肯拖累我。

森森然,我渾身冰涼。不得不跑到廚房去,倒一杯熱水暖和一下。

回來時,橙黃色的訊息框又閃了,René回來了:“剛才說到哪兒了?”

“說到瀝川很倔,霽川很bossy。”

“也不是bossy啦。霽川只是主意比較多,往往也比別人的好,所以老想讓別人聽他的。”大概意識到說多了霽川的壞話,René連忙補救。

“是啊,霽川挺好的,我挺喜歡他的。”

“那你,安妮,為什麼不來瑞士?”René問,“瀝川出院了你就來瑞士好不好?我調你來瑞士總部,發給你和瀝川一樣多的工資。”

我禁不住笑了。幾年前我和瀝川在一起的時候,瀝川多次問我願不願意跟他一起去瑞士渡假,長假短假都可以。我一次也沒答應。有點不好意思見瀝川的家人。其實瀝川有自己單獨的住處。但聽他平日聊起來,好像走親戚、逢年過節去爺爺奶奶家、外公外婆家、伯父家、叔叔家、舅舅家、姨媽家和一大堆堂兄堂姐表弟表妹們出去泡吧、旅行、滑雪在他生活當中是件很重要的事……我有點嚇到了。

“我……外國人嘛……不習慣。再說,我又不會說法語、德語。”

“他們家所有的人都會說英語呀,而且老一輩的也全能說中文。”

“嗯……我也有點怕見老一輩的。”我的腦子,不時閃出《孔雀東南飛》裡的句子。

“別怕別怕,王家女孩子少,老一輩的都很慈愛,尤其是對女孩子,尤其是對瀝川喜歡的女孩子。他們疼你還來不及呢。”

René這樣說,好像我是瀝川家的兒媳婦似地,我不禁又鬱悶了:“別說了René,瀝川和我已經over了。現在他身體不好,我不想讓他難受,他讓我over我就over吧。”

那邊急忙打出一個磕頭如搗蒜的動畫小人:“安妮你千萬別和瀝川over,我們全家人都求你了!!!”

我忽然覺得對方的語氣有點不對頭:“哎,你是René嗎?”

停頓幾秒,對話方塊裡跳出一行字:

“我是霽川,René在洗碗。有洗碗機他不用,真是個Helpless DIY。對這種人,豈能不霸道點?”

霽川大哥呀!!!我的口張得大大的,震住了:“你……你幾時上來的?”

“我逗你玩的呢。René讓我過來看一眼,有沒有新的訊息。我剛上來,小秋,你加我的MSN。”

頭像換成了一隻貓頭鷹,個人簽名上有一行字:

“I’m not bossy。 I just have better ideas。(我不是專橫,我只是比別人有更好的點子。)”

我飛快地敲字,直入主題:“霽川哥哥,我可不可以現在去瑞士,看看瀝川?”

那邊,停了很久。

接著,顯示出一行字:“我們都盼著你來。可是,瀝川絕對不會同意。他不願意在這種時候見你。”

見我長久不說話,霽川又敲來一行字:

“如果瀝川願意見你,六年前他就不會離開你。”

霽川不愧是瀝川的兄弟。

和René聊了一個小時,知道了很多瀝川的往事。和霽川聊了半個小時,凡是瀝川不想讓我知道的,霽川一丁點也不透露。我們一直在談瑞士的氣候和風光。

霽川勸我一週給瀝川打一次電話。他說,瀝川肯定很想聽見我的聲音,可是他的病情還不是很穩定。人也很虛弱,不能長時間說話,嚴重的時候還要依賴呼吸器。

坦白地說,經歷過兩個親人的死亡,我對恐懼比較有抵抗力。瀝川的情形讓我想起父親去世前的那個月。那時我一天能拿到三張病危通知單,每次搶救,我和小冬都守在手術室的門外,盯著牆頭的掛鐘,看時間和生命分分秒秒流逝。一個月下來,我們的心靈已被折磨得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