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坐著別動。”
我脫掉外套,去餐廳找到他的司機,又悄悄向江總解釋了一下。司機從後座拿出輪椅,將瀝川送到車上。
我在路上給René打電話,問需不需要送瀝川去醫院。他說不需要,讓我們送他回賓館。汽車停在了東二環路的港奧中心瑞士酒店,René已在樓下等著我們了。
我們一起把昏睡的瀝川送回臥室。René幫他換上睡衣。瀝川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是說一天只工作三個小時嗎?” 回到客廳,René問我,“ Alex怎麼去了一整天?”
“也許今天是第一天,他不想走太早?”
René端著咖啡,心煩意亂地在客廳裡踱來踱去。
“René,瀝川為什麼老想吐?今天他都吐了兩次了。”
“Alex每天都要吃一種藥,那藥對胃刺激挺大,所以老想吐。此外,他還很容易疲勞,動不動就犯困。”
我想起了以前他每天早上吃的那種白色的藥丸:“是那個增強骨質的藥嗎?”
“不是。”
“那藥能不吃嗎?”
“不能。不過他可以再吃Phernergan。”
“Phernergan?”
“一種止吐的藥。也有副作用,會降低血壓,他容易昏倒。”
我抽了一口涼氣:“那他豈不是天天都想吐?天天吃不下飯?”
René苦笑:“你說得沒錯。Alex挺頑強的,吐了吃,吃了吐,一天吃無數次飯,所以,他看上去還不是很瘦,是不是?不然早成白骨精了。”
“René;”我說,“瀝川這樣子我挺不放心的,今天晚上,我得在這裡陪著他。”
“這……Alex不會同意的。”
“Alex睡著了。”
René想了想,說:“那好,我就把他交給你了。我回隔壁讀資料,有事你來敲門吧。”
送他到門口,我又問:“看樣子瀝川的病根本沒好多少,為什麼你們又要回北京?留在瑞士不是更好嗎?在北京事兒多,他不得休息。醫療條件估計也跟不上。”
“一家子人都反對他來,是瀝川堅持要來的。”
罪過。瀝川回來,是為了堅守自己的諾言。可是,這個傻子,諾言不應該比許諾的人更重要啊!
我急忙說:“那我勸他吧。”
他看著我,忽然嘆了一口氣:“不用勸了。安妮。瀝川不打算回瑞士了。他說,他喜歡北京,會永遠留在這裡。”
說這話時,他的嗓音微微發顫。還想說什麼,終於什麼也沒說,把門關上了。
瀝川睡著了,蹙著眉,身子捲成一團,很安靜。
我看了看手錶,還不到八點,他以前一般十二點才睡。我到了洗手間洗了一條熱毛巾,幫他擦了擦臉。他動了一下,翻了一個身,又睡了過去。
瀝川極愛乾淨,不洗澡就睡覺,對他來說,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何況今天他還吐了兩次。我去洗手間換了一條毛巾,解開他的睡衣,輕輕地替他擦身子。他一動不動地躺著,一直蹙著眉,很疲勞,很虛弱,緩緩地呼吸著。有時候,他的手指會忽然抖動幾下。有時,抖動的是睫毛,好象要醒過來的樣子,終究力氣不濟,雙眼沉沉地閉了回去。他的小腿一直是冷的,我用熱毛巾敷了很久才熱起來。
做完一切,我把床頭的檯燈調到最暗,握著他的手,在一點幽光中,默默地凝視著他。瀝川睡得更沉了,蹙起的眉頭舒展了。他的臉異常平靜,帶著一絲微笑,好像正在做一個好夢。
三點鐘的時候,瀝川開始在床上翻來翻去。我跑到客廳去倒牛奶,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睜開了眼。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鐘,接過牛奶,詫異地問:“小秋,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怕你還吐,在這裡陪著你。”
他抬頭四處地看:“我……又吐了嗎?”
“沒有,你一直睡著,睡得挺好。牛奶別喝得太急,小心又吐了。”
他坐了起來,坐不穩,得一隻手臂撐著。我找了一隻枕頭墊在他的腰下。
“你……一直都在這裡嗎?”
“嗯。”
然後,他就問了一句令我哭笑不得的話:“在這裡幹什麼?”
“沒幹什麼。坐著唄。”
“我們是幾點鐘回來的?”
“八點。”
“現在半夜三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