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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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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山進城

午後的烈日暴曬著紅土地上的一切。

周小渝坐在顛簸于山路間的馬車上,回望著熟悉的鄉土道:“走了,我還會回來的。”

細膩清秀,淳樸味厚重的周小渝二十歲。無論從名字還是樣貌氣質看,他都不應該是這個貧瘠山區上長大的孩子。可他就是。

光禿禿的山,外圍那條被紅泥染紅的河流,與世隔絕的周家堡,一個佝僂著脊背的老頭,一箇中年婦女,就是周小渝的全部童年。。。

骨瘦如柴的馬兒拖著車到達鎮上午後已過。

每天一趟開往縣城的班車快要發車,趕車的中年婦女皮糙面黑,眼裡流露出些許難捨的感情。

她拿一個包裹遞給道:“據出過遠門的人說火車上騙子多,東西貴,魚酥餅你路上吃,別隨便和陌生人說話,別多管閒事。”

周小渝點頭道:“蒽姑我知道了,你要照顧好爺爺。”

蒽姑道:“我照顧我爹是天經地義的,不要你提醒。”

周小渝不在多話,跑向了已經啟動的班車。

小鎮人少,陳舊的班車空空蕩蕩,他靠窗戶座下來,透過視窗看著逐漸遠去的蒽姑的背影沉思。

周小渝從小喜歡沉思,只是始終想不明白,周蒽姑姑為什麼沒嫁人?媽媽爸爸去哪了?

這些爺爺和蒽姑從不提及。周小渝曾試圖打聽,結果被蒽姑揍個半死。從那以後他不正面提及了。

小鎮通往縣城的是崎嶇的山路,搖搖晃晃顛簸至接傍晚才到江城,江城作為一個口岸相對要熱鬧一點。

到火車站,無論任何一個方向都可以看到多達十人以上的人群。這是周小渝見過最多最大的人群。

他跟蒽姑來過縣城不多的幾次,總認為擁有八萬人口的縣城裡的人,就是所謂的“城裡人”了,縣城就是大城市。直到他開始了周家堡的求學之路,那時他從書本上看到了許多無法想象的東西,學習到了“坐井觀天”一詞。

那時激動的周小渝搖晃著爺爺道:“你知道上海嗎?你說它得比江城大幾倍呀!我覺得至少得有兩個大吧?”

爺爺也不責備孩子的菜鳥,露出回憶的神色喃喃低聲:“世界也沒有想象中的大,說小它其實很小。。。”

視窗外熟悉的山和樹木、隨著火車開動不停跑向後面,沿途的風觀總也逃脫不了貧瘠山區。

這些沒給第一次坐火車的周小渝帶來多少興奮,此時的他老在回憶:

從四歲時候記事起,爺爺總是坐在夕陽下的紅土地上,對苦練筋骨的懵懂孩子道:“從你踏進‘四門方卦’起,你已經走在了一跳特殊的道路上。”

兒時的周小渝天真的道:“這條路通向哪裡?”

爺爺看著即將的落日道:“那個地方,我們把她叫做江湖。”

江湖是個比較抽象的概念,不過兒時的周小渝喜歡把一切簡單化,在他眼裡看來的世界,總是如同他的眼睛一般清澈。他認為:一把劍,一壺酒,就是江湖。

爺爺的房間裡掛著劍,爺爺說,這個年代劍的象徵意義遠大於實際意義。

此外爺爺不喝酒,吃飯時桌上總有一壺很香的酒。爺爺說我們喝酒了,卻不能忘記故人。。。

最後一節車廂可以往後看著遠去的鐵軌發呆。對於孩子一般的周小渝來說,這非常有趣。

對面是一面板膩白的年輕女人,戴著一頂貝雷帽,穿著軍旅色的工褲,揹著一個大包。

揹包客的樣子,在周小渝的眼裡神奇到了極限。所以從上車起,他老偷偷注視著這個女人。

“你是本地人嗎?進城打工?”

那個女人揚起礦泉水瓶子喝了一口。被一個奇怪的男人偷看一小時,而男人偏偏不說話,她有些不自在了。

周小渝道:“我從小就在這個山裡。爺爺說我該到城市裡見識一番了,蒽姑說我是與眾不同的,他們說這是我註定的路。”

那個女人故意把帽子弄歪點,眼內閃過一絲嘲弄:“打工就打工,什麼見識一番。任何一個淘金的打工仔不都說自己獨特,可問題是,認為自己獨特就可以發財嗎?”

周小渝道:“我是去見識的,走的時候蒽姑給了我五千塊錢,我很有錢了。”

女人差點一口水噴出來:“你果然與眾不同,你也。。。果然很有錢。你那個什麼蘑菇更是見識卓越,你的確該去見識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