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輕快的出了庵堂,往山下下去。
沈婆子看著沉默無語的李小么,想了想勸道:“你也別太擔心,苦一苦沒壞處,就跟你說的那樣,這庵裡心苦身苦的日子,要讓她刻在心裡,最好一輩子都記得清清楚楚,良藥苦口利於病,最好能苦的記一輩子,往後至少不會再惹出大禍事。
這小半年,我天天過來和她說話,她人不壞,就是有些糊塗分不出好歹,還有點愚犟的毛病,唉,人不都是這樣?不是這裡糊塗,就是那裡犯渾,只要膽小,知道害怕,就沒大事,象你這樣的,那叫異數,不是常人……”
“嗯,嬤嬤說的是。”李小么認真聽著沈婆子的嘮叨,不時的贊同一句兩句。
李小么一路挽著沈婆子,低低說著話,回到山下院子時,太陽已經西斜,李小么不敢多耽誤,依依不捨的辭了沈婆子,往山下走了一刻鐘,上車回去了。
第三百零五章 雨
車子一路急奔,總算在城門關閉前進了城。
回到柳樹衚衕,張嬤嬤忙稟報了蘇子誠一早過來的事和臨走時的吩咐。
李小么慢慢喝著茶,想了想吩咐道:“他既然交待了,你不聽吩咐自然不好,嗯,仔仔細細挑個妥當人,再仔仔細細交待好。王爺愛乾淨,讓她沐浴洗漱,再換身乾淨衣服,打發過去報個信吧。”
張嬤嬤自然聽明白了李小么的吩咐,答應了出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出神的想個不停,往後這夾在中間的時候不知道還有多少,二爺的話不敢不聽,那是二爺!可姑娘……姑娘的話不能不聽,姑娘可是自家姑娘!
張嬤嬤想著這彆扭的兩位和茫然的未來,嘆了口氣,出來花廳坐了,喝著茶,慢條斯理、仔仔細細挑了個婆子,先打發婆子下去沐浴洗漱換了新衣服,再回來細細交待了,直忙了大半個時辰,才把人打發出去。
車子出大門時,已經夜幕深垂,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了。
張嬤嬤站在花廳外,有些鬱悶的仰頭看著天,怎麼陰天了?這天上連顆星星也看不到,二爺大喜那天,一定要晴晴朗朗的才好。
從半夜起,雨就淅淅瀝瀝下起來,第二天天亮的也特別晚,李小么懶懶的窩在溫暖的被窩裡不願意起來。
十月下旬的開平府已經冷意逼人,她今年有些丟三落四,忘了吩咐開爐的事,沒她的話,看來張嬤嬤是要守著十一月一日開爐節那天才準燒炕了,這嬤嬤什麼都好,就是把規矩看的太重。
李小么裹著被子在床上滾了一會兒,打了個呵欠,聲音含糊的叫了一聲,紫藤掀起簾子,探頭看著李小么笑道:“姑娘醒了?外面下雨呢。”
“下的大不大?”
“不算太大,細細密密的,看樣子要下兩天了。”紫藤一邊利落的掛起簾子,一邊笑答道。
李小么又裹了裹被子,往被子裡縮了縮,懶懶的說道:“忘了說了,讓人趕緊把火升起來,太冷了,往後咱們家改在十月十五過開爐節。”
紫藤笑起來,卻片刻猶豫也沒有,放下掛了一半的簾子,走到內室門口叫過喜容轉了李小么的吩咐,喜容忙出屋傳話去了。
紫藤轉回來笑道:“姑娘,柴炭什麼的早就備下了,前兒聽炭房的人說,火炕、火牆也都看好通好了,說是連炭也堆好了,都是現成的,可就算這會兒立時就升起火來,要把這火牆火炕燒熱,也得到中午了,要不,我先讓人搬幾個炭盆進來?好侍候姑娘先起來。”
李小么勉強伸了只胳膊出來,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打了個呵欠道:“炭盆就不用了,我累得很,昨晚沒睡好,那我再睡一會兒,等燒熱了再起來,不管誰來,還是那話,我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紫藤看著縮排被窩,呵欠連天的閉上眼睛的李小么,想了想,也不多話,重又放下簾子,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清晨雨中,老卒縮著肩膀推開城門沒多大會兒,水巖在小廝、護衛的簇擁下飛馬進了城門,不敢先往靖江侯府回去,直奔梁王府而去,他得先跟蘇子誠交了令才能回家。
蘇子誠剛換下雨水打溼的衣服鞋子,端坐在冰冷的炕上,沉悶鬱氣的喝著杯熱茶。這一大早,還下著雨,她又去哪裡了?這是躲著他麼……
蘇子誠嘴裡的茶一點比一點苦澀。
外面小廝稟報了,水巖衣服半溼,卻神清氣爽的大步進來,長揖見禮笑道:“恭喜爺收了淮南路,早上進城,這麼下著雨,城外還有好多祭路神準備啟程趕往淮南路的商人,看那樣子,好象淮南路遍地是黃金,去晚了搶不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