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想著要把鳥蛋給掏了。”

“不過紡織廠有個看大門的老大爺，一直攔著我們，不讓我們去爬樹掏鳥蛋。老大爺的理由很充分。一個是灰喜鵲吃蟲要保護。一個是松樹很直爬起來很危險。但這沒能說服我們，有一天我們幾個小孩子就聚在一塊。趁著老大爺午睡，跑去爬樹掏鳥窩去了。”

這是一個很平淡的故事，萬小虎也說的很平靜，一點沒有演講中該有的激情。反而帶著淡淡的傷感：“怎麼爬樹的過程我就不說了，結果就是，我們高估了自己的能耐，撐著鳥窩的樹枝斷了，人跌了下來，鳥蛋也都打碎了。慶幸的是，我是望風的那一個。”

底下有人笑聲的笑了起來。

萬小虎沒有在意。而是笑著問：“你們覺得這個故事怎麼樣？”

一開始沒人回答，過了十幾秒鐘，才有人小聲的說了一聲：“振聾發聵。”

接著各種馬屁如潮。

“發人深省。”

“太感人，太深情！”

“感動的我都要哭了。”

短暫的笑聲之後。終於有人說了實話：“額，好像沒聽懂其中的內涵。”

萬小虎擺了一下手，笑了笑：“這本來就是一個很遜色的故事，我之所以說起它，是因為它帶給了我很大的觸動。本來一個鳥窩幾顆鳥蛋而已，碎了也就碎了，沒人在意。直到第二天下午放學，我回到大院，發現了兩隻灰喜鵲，在松樹上不停的鳴叫，不時的繞著松樹飛。這個情況一直持續了三天時間。”

“於是，我感悟到以前不曾瞭解的道理，那就是小鳥也擁有感情，它不是我們玩耍的玩具，也不是書上說的什麼益鳥害鳥這樣的名次解釋，它是一個生命。從那以後，我不再上樹掏鳥蛋，也不再欺負鄰居家的哈巴狗，更不會把樓上家裡的花貓扔進水池裡。”

“我開始試著去重新感受這個世界，這個世界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偉大，我學會了敬畏生命，學會了包含著感情去看萬物。等我立志當導演之後，我開始把這種敬畏，帶進我的劇本中。說到這裡，你們應該差不多明白了，我之前說故事最重要的細節是什麼了。”

“細節就是，哪怕它只是一隻跟你不相干的鳥，它也是有自己的生命。你不能因為它不重要，就把它擬化為一個符號。我們看到現在很多國產電影，反派和正派的形象太型別化，配角更是隻有一個面目，整個故事也是獨立分裂了，為了說故事而說故事。”

“你們要知道，故事不是獨立的，故事是擷取自你生活中發生的一段時間，這一段時間裡，不僅僅是你在上演著故事，別人也在上演著故事。這些故事融合起來，才是一出精彩的戲。但是一部電影不可能把所有的故事都說出來，這個時候，次要的故事，就化作了方方面面的細節。”

“細節決定成敗，如何為細節取捨一個度，才是衡量一個導演合格與否的關鍵。記住一點，電影是導演與觀眾溝通的橋樑，觀眾需要的細節，就是你需要的細節。不要總想著，我要做自己的電影，世界上沒有導演自己的電影，有的都是觀眾需要的電影。”

這一刻的萬小虎，腦子裡快速的運轉，把這十多年拍電影的感悟，想要全部傾吐出來。

一人力小，眾志成城。

中國電影需要的不是一個兩個名聲斐然的國際大導演，而是一批能夠扛起自己市場的導演。萬小虎不希望，每一次別人說起中國電影，除了他萬小虎之外，就沒有值得稱頌的人物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這番侃侃而談，有幾個學生能夠聽進去，他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做，有人聽進去，學習到了，那麼是這個人的收穫，也是萬小虎的收穫。如果沒聽進去，沒學習到任何知識，那麼對萬小虎也沒什麼損失，頂多是浪費一灘口水罷了。

時間一點一點劃過。

萬小虎的演講碎散，東扯一句西扯一句，但是每一句都是經驗之談。

“學習是最重要的，不管是藝術還是技術，都是積累足夠的數量才能引起質變。”

“我覺得電影是電影，遊戲是遊戲。兩種媒介的敘述、講故事的方式是不一樣的，它最基本的地方也是不一樣的。你不要把電影當作遊戲來做，電影，只需要你講好故事。”

“想做導演。你們要記住三點。”

“好奇心。這是你擁有的最重要的東西。”

“想象力，這是你創造現實最重要的力量。”

“對團隊的尊重。這是比世界上其他定律更重要的定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