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點路總比被牆砸死上報紙來的強。

出了巷子，外邊逐漸聚集起來的百姓也多了起來。驚慌失措的有，談笑風生的也有，給杜翰文通行製造了不少麻煩。原本幾分鐘能跑到的校門，足足用了近二十分鐘。

四處響起的消防警鈴刺激著大家的脆弱神經，大學校園裡遠離家人的學生依偎在一起，蹲在空曠地帶。看著杜翰文跑過的眼神都是那麼無神，像是沒看見這個明星一樣。

喘口氣，總算跑到臺大教工宿舍了。遠遠就看見坐在操場平時自己經常玩單槓地方的張均甯，丫頭裹了條毯子，愣愣看著操場大門的方向。跑過去，也懶得管周圍同樣避難職工，學生的目光，一把把還在發愣的張均甯擁在懷裡。

“好了，我來了，媽媽呢。”輕聲說著，像是在哄小朋友。

“媽媽去基隆了。”張均甯抬起頭，看向杜翰文，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你怎麼才來！你怎麼才來！才來…”

手指緊緊抓著杜翰文的背，都能感覺到指甲刺進肉裡，發洩一樣喊出來，哭出來。總算讓杜翰文鬆了口氣，就怕哭不出來，沉浸在恐怖之中，那才是最讓人擔心的。

身旁幾個可能認識張均甯的叔叔阿姨已經有異樣的眼神看了過來，可能不認識自己，不過這樣的情景也難免讓人多想。好在大地可不管大家怎麼想，再次顫動的大地，讓所有人都專注在眼前和自己的家人。這時候哪還會管其他人，又不是自己老婆。

只是次餘震，九二一大地震之後餘震不斷，而且級數都很高。趁著大家注意力沒在自己身上，一把抱起張均甯便跑了出去。不是自己想抱，這姑娘根本就走不動，腿軟著呢。

餘震也影響了不少人，大家紛紛往更空曠的地方跑，比如操場，所以學校裡反而空曠了許多。倒是一出校門，馬路變成了菜市場。緊緊抓著杜翰文胳膊，寸步不離跟著杜翰文往前走，至於去哪，不是張均甯想要去思考的問題。知道媽媽不在，這個男人一定會來救自己。這就足夠了，人生確信的東西得到印證之後，自信就會取代理智。管他去哪呢，張均甯覺得自己現在不怕了，但前提是要抓住這個男人。

杜翰文是要去騎陳橋恩昨天留在自己家的小綿羊，那姑娘騎車過來，開車走，把自己家當停車場。不過今天這種情況，開車一點用沒有，街上雖然交通還沒堵塞，不過也著實比高峰期還堵上三倍。盡是些不知道情況，準備出市區逃難的。

“抱緊我的腰，什麼時候都不準鬆手，知道嗎？”杜翰文說著，看張均甯點頭，才把安全帽給戴上。自己也戴上安全帽，撞了下張均甯的腦袋，“放心，我帶你去找媽媽。”

“嗯。”張均甯用力點點頭，待杜翰文坐好，便緊緊摟著腰，臉貼在背上，閉上眼，“媽媽會沒事的，對吧。”

“肯定沒事啦。”杜翰文起碼知道這場大地震，基隆並沒什麼事。

發瘋的小綿羊衝出小巷，一路向北。張均甯在後座恬靜的坐著，似乎完全沒有覺得這是一次冒險而莽撞的行為，只是覺得坐在後座，整個世界都安靜了。背後的溫度，讓夜晚的夜風都不再冰冷，就那麼安心的閉上眼，嘴角掛起笑容，像是去淡水看日出。

等終於騎出市區，杜翰文才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這不是重機啊，上不了快速道路。如果要繞行北海岸公路，那尼妹要騎到中午才騎的到啊。這還不是最關鍵的問題，好歹也是騎的到的，問題是去哪加油呢。怕地震造成不安全事故，加油站可都關門了，這半箱油載著兩個人，騎到淡水都危險。

不得不把這個嚴峻的問題擺上檯面，緩緩把車停在路邊，張均甯好奇的看杜翰文摘下頭盔，“怎麼不走了。”

“再走我們回去的油就不夠了。”杜翰文有些尷尬的說著。

張均甯笑起來，伸手擰了下杜翰文鼻子，“呀，那我們回去吧。”

“但是要去找媽媽啊。”杜翰文還是很執著的，答應張均甯的事，就要做到。

“傻子，臺北都沒什麼事，我媽能有什麼事，你看一路上有消防車去支援基隆嗎？我倒是看到有基隆的消防車下來支援。”張均甯恢復正常之後，就不是一般人了，觀察力都敏銳了不少。

杜翰文撓撓頭，“那咱們回去？”

“一會吧，都坐困了，那邊不是有塊草坪嗎，休息一會。”張均甯走過去，坐下，拍拍身旁草地，“讓我躺著看會天，今晚的雲很特別呢。”

依言坐下，給張均甯靠在腿上，也著實是放鬆一下筋骨。奔波了一夜，累的要死。開啟手機，凌晨四點多，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