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小毛孩子，懂個屁你，那叫眉目傳情，你知道嘛。把毛巾遞給我。”郭明達揪住敖登的耳朵來回拽兩下，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六章（10）

天地一片昏黃，一輛灰色的越野車在荒漠上疾馳而來。

坐在前排的葉森別克透過倒車鏡，無意中發覺自己的臉色灰白，頭髮也稀稀拉拉幾乎蓋不住腦殼了。他輕嘆一聲，將視線移向窗外。時光如梭，沒想到當年那個紅臉膛、高鼻樑、有著一頭濃髮的英俊小夥，轉眼之間就成一個小老頭了。

暮氣沉沉的戈壁在腳下不斷延伸，似乎總也走不到頭。幾隻受了驚嚇的黃羊拼命的向沙丘跑去。在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之後，這些精靈們漸漸發現，這個有著四個輪子的巨獸，在平地上還能抖抖威風，只要到了山地就成軟蛋了。

幾年以來，失眠症像一隻惡魔，折磨的葉森別克是痛不欲生，白天怎麼都好說些，手頭總有忙不完的事，能讓人暫且忘掉煩惱，可是到了晚上，沉沉的夜幕就像一口黑鍋扣在頭頂，死活就熬不到個頭。

越野車轟幾下油門，吃力地爬上了一座高坡，後排坐著的水利處總工程師安泰興奮地喊了起來：“專員，你快看，這就是將軍戈壁。”

葉森別克陰鬱的眼神裡立刻有了光澤，他興致勃勃地拍拍司機的肩膀，說：“停車，停車，下去看看，這可是咱未來的糧倉呀。”

車剛一停穩，兩個人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安泰彎腰抓起一把沙土，就跟拾到了什麼寶貝似的，放在手心裡捏成一個團，眉飛色舞地說：　“你看看這土，只要有了水，就是金子都能種出來。”

“是嘛，你就這麼樂觀。”

“這麼跟你說吧，專員，只要把水引上這6460臺地，兩年以後，我要是交不出三十萬畝良田，你把我這顆腦袋拿走。”

受到鼓舞的葉森別克，極目遠眺餘暉下褐紅色的戈壁灘，心情格外激動，遠處的胡楊林像一堆熊熊烈焰，映照的天宇火紅一片。他解開衣襟，疾步來到一個土坎上，雙手叉在腰間，意味深長地說：“這個夢，我們做了二十年了，當它就要變成現實的時候，我這心裡咋比頭一回見丈母孃還緊張呢。”

“您可別高興的太早了，我的專員，資金還缺一大塊呢。再不給人家付工程款，施工隊就該扎脖子了。”

“還差多少？”　葉森別克立刻緊張起來。

“就是從牙縫裡摳，少說你也得再給我摳出二百萬來。”

“胡大，你讓我一時半會兒，從哪裡給你找那麼多錢去。你不會搞錯吧？怎麼還差那麼多呢？”

“真是貴人多忘事，你總得把那筆安置費的窟窿給我堵上呀？”

“什麼安置費？”

“你這人好健忘，那個喜娃子還記得起來嗎？”

“噢！你看我這記性。”經安泰這麼一提醒，葉森別克立刻想起了去年秋天發生的一件事。

那一天，他下鄉回來，車剛進署大院，就見門前黑壓壓的圍著一群人，人們看見了專員的車，呼啦一下全都圍了上來。

“你們這是幹什麼？”　葉森別克推開車門沒好氣地問。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把我們幾十戶人家搬到那個兔子不拉屎的幹灘上，眼看著就要下霜了，你不會看著我們凍死在地窩子裡吧。”

辦公室徐主任湊過來小聲說：“您可回來了，專員，這些人一大早就來了，嚷嚷著非要見您，那個叫喜娃子的鬧得最兇，張口閉口罵得都是共產黨，您看怎麼辦吧？”

“反了他了還，你馬上叫公安處老孫到這裡來一趟。”　葉森別克說著就往辦公室走。不料，喜娃子手中的鐵鍬在他面前一橫，兇巴巴地說：“不給我們解決問題，你今天那裡也別想去。”

“你想幹什麼？”　當兵出身的葉森別克吼了一聲，調門雖然不大，卻如一聲滾雷炸響。

“哼！不幹什麼，找你專員討口飯吃。”喜娃子擺出一副油鹽不進的潑皮相。哼！想嚇唬人，沒門，想當初，走南闖北，老子啥場面沒見過。

雙方僵持之際，公安處處長孫亮滿頭大汗地跑過來，只見他大手一揮，幾十個警察立刻把人群團團圍住，兩個警察上去奪過喜娃子手裡的鐵鍬，鋥亮的手銬咔嚓一聲，就鎖住了他的雙腕。

讓人始料不及的是，喜娃子沒半點膽怯，他高舉起帶著銬子的雙手，撒腿就往大門外衝去，一邊跑一邊高聲喊叫：“共產黨抓人了，共產黨殺人了。”

眼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