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苗苑今天居然站在店堂裡的時候眼睛亮了亮,那個瞬間,他竟然覺得緊張,好像十幾歲的毛頭小夥子那樣膽怯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姑娘,可望卻不可及,甜蜜的期待與苦澀。
陳默在推門時心想,我應該跟她說什麼?正常的開場白是否應該是……好久不見?
王朝陽熱情洋溢地招呼他,你來了啊,還是老樣子?我給你包起來?
陳默看著苗苑說,唔,好的。
苗苑鼓起勇氣轉身,成天吃一種東西不膩嗎?
陳默說還好,不膩。
苗苑於是不知道自己還應該要說什麼。
陳默付了錢,接過蛋糕盒子,看著苗苑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最近還好吧?
苗苑點頭笑,陳默於是也笑了,他說那挺好的。
苗苑仰起臉看著陳默的眼睛,黑漆漆的,帶著笑意很明亮,這店裡的天花板上裝了密密的小燈,此刻全都映在陳默的眼底,滿天繁星似的一閃一閃地發著光。
我仍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苗苑沮喪地想,為什麼人的眼睛不像小說裡寫的那樣刻著字,可以一眼就看出他心底的事?
陳默估摸著時間說我先走了,你晚上回家要小心點。
苗苑悶聲說噢。
回去的路上陳默車開得很慢,遠遠近近的車燈划著弧光一閃而過,他經過許多燈火輝煌的街口,他在想她果然已經不喜歡我了,她原來熱鬧得像一隻麻雀,可現在已經不想再跟我多說一句話。
陳默仍然在固定的時間出現,苗苑於是在等待的糾結中又多了一項糾結,那就是要不要出去跟他說幾句話。然而說什麼好呢?好像總是三言兩語就陷入冷場,苗苑憤憤然地鬱悶著。
幾周之後,陳默陪大領匯出差去下面視察工作,那些天苗苑越來越心神不寧,楊維冬擔心她把鹽當成糖揉到麵粉裡,一直小心翼翼地留心她。
苗苑在調製巧克力,加了足量的奶油和冰糖的巧克力泛著絲質的光澤,她用勺子舀起巧克力漿滴到大理石板上飛快地移動,楊維冬探頭張望一眼,依稀是個陳字,他皺著眉頭使勁地想大家認識的人裡面有沒有姓陳的,忽然想起他們家大老闆好像就姓陳。
苗苑幽幽地嘆了口氣,把凝結成形的巧克力拗碎,慢慢地吃掉。
楊維冬試圖勸慰她,你不要太擔心,老闆這人也挺好的,他不會虧待你的。
苗苑說不是的,是我沒有男朋友。
這樣啊,楊維冬哭笑不得。
苗苑握拳說我得儘快給自己找個男朋友。
楊維冬陪著她點頭,心想這姑娘莫不是在給我做什麼暗示?我是不是應該也給她一點回應?他偷偷地看著她糾結的眉目,心中小小的種子蠢蠢欲動。
(被人民抽打說今兒出貨了這麼高興你怎麼可以就更這麼點……於是被抽打的桔子悲催的來從善如流了,話說我看我最近這狀態我真的很擔心會天窗啊……)
出差一週,陳默一共跟著跑了四個地方,馬不停蹄地開會,看成績,看科目,看比武,連夜出評估初報,幫著做指標定方案。有時候遇到下面中隊氣質不對,太倔太傲,他還得下場去露兩手震震人,總隊長對陳默的表現非常滿意,手上有活,不驕不躁,將遇良才,將遇良才啊!
最後一天忙完,大家都急匆匆地往回趕,進城的時候天色已黑,成輝拉著陳默回家吃飯,他說你嫂子沒有別的優點,就是調得一手東北好餡,包出來的餃子打你嘴都不肯放。陳默跟去吃了,是真的好,居然有純正的酸菜豬肉餡,這讓陳默依稀想起當年鄭家娘子的美麗風采。陳默吃飽喝足地站在門口跟成輝說拜拜,成輝笑著追過去說兄弟我送送你。
成輝住的是部隊單位的宿舍樓,樓道里乾乾淨淨的,陳默知道他有話要說,慢慢地往下走,果然,下到二樓的時候成輝終於忍不住勸,兄弟哎,你別嫌我多嘴,你也是時候成個家了。
陳默點頭說是啊。
他想到了那朵暖瑩瑩微黃的燈光。
成輝欣慰地看著他,能想開就好啊!
陳默心想我想開了嗎?或許吧!
因為成輝那個家與成家的勸告,陳默開著車在城中轉了一圈之後還是開到了苗苑的樓下,燈還黑著,人還沒下班。陳默把車靠邊停下,熄了火,閉眼半躺在車裡,似乎在等待,又好像不是……
苗苑提著包行走在夜色中,軍用的吉普車總是引人注目,她無意識地多看了一眼,停住,半信半疑地走了過去。站在窗外看進去,黯淡的街燈只照亮了陳默的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