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每個人早上是還有個雞蛋吃的!”福伯鼓起抗議的勇氣,“要不是羅爺你……要不是羅爺你……”看仔細了那隻眼洞——哎呀,娘呀!接下去什麼話都說不齊全了。
羅力虎單眼一亮,再度以拇指和食指捏著自己的下巴。“咦?這不還有隻肥嘟嘟的公雞嗎?”
“不成!”福伯大驚失色。
大公雞在羽毛之下起了一身的疙瘩,它不曉得是從哪兒學來的,開始一步步往後退著走。
“嗯——哼——不成?”羅力虎瞟了福伯一眼。
“不……成……”有氣無力,但福伯仍是堅持己意。
他看見羅力虎捧著飯碗的手指長著瘤節,像是天生適合粗暴動作的工作,適合戳——別人的鼻子。
羅力虎莫測高深地將福伯從腳看到頭、從頭看到腳,看得福伯閉上眼就像是看到自個兒已經躺在燉鍋裡,心底直冒寒氣……
“不成就罷了!”
羅力虎將飯碗丟給福伯。“我自個兒下山去買個三牲四畜回來啃,再扛個幾缸香噴噴的大麥酒……反正啊,那對愛情鳥也不曉得啥時候才肯踏出房門,放我一個人和你這福老伯大眼瞪小眼,嗟!糟蹋人!”
羅力虎說走就走,轉身跨步的動作毫不拖泥帶水。
福伯和大公雞相視一眼,同時鬆了一口逃出昇天的氣。
福怕再次長長吐了一口氣,讓所吐的氣透過牙齒,發出嘶嘶聲。
突地,他起了個勇敢的念頭,連忙朝著羅力虎遠去的背影大喊:“羅爺,麻煩你順手帶幾隻活母雞回來吧!”
山居歲月怡人,甜蜜的山居歲月更醉人——
旨起一匙山筍湯送進口裡,略略咀嚼,夏拙兒馬上就嚐出了其中滋味的不同處。
“阿胤,今天的山筍是你去銼回來的吧?”
“你怎麼不猜今早是福伯去竹林銼筍回來的?”曲承胤一口湯含在嘴裡,險些因吃驚而忘了嚥下。
“福伯他老人家是能起得了大早,但眼睛已經不比以往,耐性也磨盡了,所以若是福伯銼回來的筍,大都是他昏著眼見筍尖就銼的,那種筍,筍尖挺得直直的,口感較老澀。”夏拙兒一副刁舌老饕的表情。
“喔?那我銼回來的筍又有什麼不一樣?”曲承胤一派討教的正經嘴臉。
“嘻,你的嘴刁,愛吃嫩筍,所以你寧可起個透早替福伯去銼筍,好吃到合你胃口的筍。”她早就摸清了他的喜好。“你呀,長得太破土的筍不銼、筍尖彎度不美的不銼、筍尖竄青的更不銼,你銼回來的筍總是絲細又白嫩哩!”
他遞了一匙吹去熱氣的湯到她唇邊。“因為我知道你也愛吃嫩筍……”
眨著笑彎的眼,夏拙兒順著他的匙喝下筍湯。
“叩叩叩!”
拍門聲和羅力虎破鑼嗓般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都什麼時辰啦!你們夫妻倆不過是吃頓早飯,竟要吃那麼久?再不上路,太陽要下山啦!”
曲承胤看看夏拙兒,夏拙兒再看看曲承胤,習慣似地同時露齒笑笑。
“到底是誰要去奪回家產,報殺身之仇啊?再多等些時日下去,我就要老得連鬍子都長不出來啦!”羅力虎十天半個月的例行催促著曲承胤夫婦。
這無酒無肉什麼都無的山居歲月,對他可是場酷刑哪!
“昨晚不是都已經打點好今早要上路了?虎,你就別再催了,我們這就馬上出門了。”曲承胤言不由衷的又餵了夏拙兒一口山筍湯。
夏拙兒瞥了曲承胤一眼,奪回家產、報殺身之仇……唉!嫁雞隨雞,天涯海角,她也只得跟著他,只不過她有件事情要先問個清楚。
“阿胤,你真的要帶著我和福伯一道?”
“嗯。”
曲承胤也明白,帶著心愛的新婚妻子回曲家去復仇,當然不是個好主意。但是他已舍不下夏拙兒,一天都不想與她分開。
“不嫌我會礙你手腳嗎?”夏拙兒芙蓉般的小臉浮出一抹可疑的笑,好似腦子裡正藏著些奇怪的主意。
“我會照顧你。”
他怎捨得讓她感到絲毫不適?
“我知道你會照顧我,”他的話令她甜孜孜地笑著,“只是帶著我在身邊,真的不會壞了你的事?”
“不會。”他的手掌覆上她擱在桌沿上的小手。“你別操心了。”他認為她問那些話的出發點是因為體貼他。
“真的?”她追問一句。
“真的。”他為她的瞎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