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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卻不時地偏過頭來窺測她的神情。喻佳一看她,她立刻把頭扭開去望天。這女孩怎麼這樣?我到天邊她也跟到天邊嗎?

唉……她也怪可憐的……喻佳繼而想罵:

景予飛,你怎麼這麼混賬!

7

又拐過一個大彎,十字路口出現了縣郵電局大樓,喻佳眼睛頓時一亮:對不起,我剛想起來。她對許小彗說:我要去給我媽打個電話,她最近身體很不好。要不,我們先就這樣告辭吧?

可是,許小彗點了點頭,卻還是沒有就此告別的意思,而是默默地跟著她進了郵電局大廳。喻佳索性不管她,真的到櫃檯前填了個單子。但她要的是景予飛的長途電話。不一會兒,服務員讓她到6號通話間去。她走進去,關上門,拿起話筒前偏頭看了看,許小彗就在隔間門外站著,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她。她無奈地嘆了一聲,把身子轉了過去。

麻煩你找一下——你就是景予飛吧?

是的,你是……喻佳,你好嗎?

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聽清是景予飛的聲音,喻佳的鼻子驟然一酸,眼淚便斷了線的珠子般一個勁兒地滾落下來。她一手撐著頭,身子倚在電話臺上,使勁兒閉住眼睛,任淚珠從眼角滑落著,同時竭力保持著語調的平穩:

一步錯步步錯(14)

我認識了一個新朋友,許小彗。她現在就在我身邊。什麼哪兒,就在這電話間外面……別喊了,老天爺也在我的頭上,要是喊他有用,我早就喊了……什麼意思,她的意思你還會不明白?……行了行了,你不用解釋什麼了。她都跟我說了。我的問題是,現在怎麼辦?我從單位溜出來好半天了,該說的也都說了,她就是沒有離開的意思,打又打不得,罵又不管用,我該怎麼辦?對了,她還給我帶了條兔毛圍巾來,紅豔豔、毛茸茸的,漂亮極了,看著就暖和。她自己的脖頸裡卻是空空的。你倒是給我出個點子,我該回給她個什麼樣的禮?不相干?是的,是不相干,別忘了我也和你不相干!我們到現在還不是夫妻,她的確沒理由來找我,可是她就是來了,你拿她怎麼是好?堅決?你怎麼不堅決?你乾的好事,卻拿我做擋箭牌,她自然要來做我的文章……喂,你怎麼了,幹嗎不說話了?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了他的聲音:唉,我可能是有點拖泥帶水,那是因為我不想多傷害她。我本來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麼多麻煩。實話說,我現在也是束手無策。早知道她是這種個性,打死我也不敢沾她呀!現在也好,你知道我的處境了——我的意思是,你應該相信我,無論如何、無論有多大的壓力,我都不可能選擇她的……對對,都是我的不是。但是我也很難的啊!你現在也有點了解她了吧?你知道的,我這人狠不起來,尤其是對待她這麼一個小姑娘。就是我真能跟她來狠的,說不定她也真會鬧到我單位裡去的,那我還能指望什麼呢?當然,萬不得已也只好破罐子破摔。不過,有些情況她跟你說過沒有?據說她的身世是很特別的。她實際上等於是孤兒,生父母本是上海人,都是工程師,母親還是個總工,“文革”中被下放到東北,生下她沒多久,生父就患病死了。生母在天寒地凍的鄉村根本無力撫養她,只好把她送給從藩城下放東北的一對工友,後來她就隨現在的養父母落實政策回了藩城。養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又下放過,家境是很差的。就說住的那個地方吧,我前幾天悄悄去看過,整個一個貧民成堆的大雜院。你可想而知心高氣傲的她改變自己命運的願望會有多強烈了……她生母嗎?聽說現在也落實政策回到了上海,但因為養父母不放心,她和生母的聯絡只能是偷偷摸摸的——說起來,她的命運也真夠不幸的,想到這些,我就更狠不起來。再說,你有這個感覺嗎?我覺得她的性格顯然因為這特殊的童年而有著極其倔強的一面,相對來說,還是有點吃軟不吃硬。所以我只能婉言相勸,力求和平解決。當然,我的基本態度是絕對明確、絕對不會動搖的……好好好,那就以後再說。現在……真是太委屈你了。要不,你讓她跟我說話?

喻佳下意識地回了下頭,結果嚇了一大跳,許小彗的腦袋乾脆已頂在電話間的玻璃上,耳朵貼著玻璃,竭力試圖聽到些什麼。她趕緊把玻璃門關嚴些,並把話筒更緊地貼緊耳廓,不讓她聽見景予飛的話,自己也壓低了聲音:算了,還是我來跟她談吧……我怎麼可能不注意呢?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清楚我是不是悍婦?好吧,改天我看看工作不忙的話,就請兩天假過去一趟。不過,你可要儘快把事情處理好,我不想老攪在你們中間當陪綁客,何況現在看來,我根本和不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