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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她沒回答,從方才便只呆呆對著望江關看。

愴愴然悲酸想哭,不明白望江關為何回來卻換了衣裳。

和錚錚同色,男女對款。

豐兒剛滿十五,望家寨依俗安排他與鏡鎏圓房。

“恭賀主子大婚、早生貴子、金玉滿堂……”酒盞連杯,饒是他刻意鍛鍊過的酒力也自有不勝。

苦笑著,心底清楚太叔公讓他早早生子的原因。孃親這兩年公開與居明叔叔走近,他的身世,頓時又成頭人們猜忌顧慮的話題。

所以……他漫想……所以這場結親不過是讓鏡鎏取種……所以,腳步遲疑……所以他和鏡鎏都是教人利用……

嬰孩出世,他這名義上的嫡脈便可易人,長老們有個打從孃胎便在手上掌握的少主,一切便無須如此虛假了吧?!

“快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幾位頭人師父催他:“早早添了白胖男娃,讓老主子天上安心。”

嘎吱──

新房裡,鏡鎏覆帕端坐。

豐兒踟躕,對這長上五歲的姑系表姐,他打小便敬畏居多,遑稱柔情。

“請主子親揭喜帕……喝交杯酒……”喜娘主禮,他一一照做,臆間亂針如麻,倒盼望這煩瑣小節無窮邊盡,持續著地老天荒。

可,終究只剩他倆。

以及菂菂?!

“小心!”他眼尖,發現一身錦服的新娘竟暗藏短劍。

“別碰我!”鏡鎏悽嚷:“否則我跟你同歸於盡。”拚了命的砍法,豐兒得抱著菂菂翻地數圈。

“為何?”桌底,他問的是菂菂。老這麼突然出現,不顧危險……

“我不讓你娶她!”菂菂在哭,摟著他頸子不放。“你說要做我家人的,我不要你變,我們一輩子做家人好不好?”

“危險!”鏡鎏殺勢又來,他以肉掌相搏,鮮血淋漓,菂菂莫名其妙的眼淚卻讓他更痛……

“不要喜歡別人好不?”她還是說。

鏡鎏不見,喜房也不見……

黑暗間,他只聽見菂菂一遍又一遍問。

你是不是喜歡錚錚?

唉,“饋神”期間人忙事繁……

連睡夢也一團糟糕!

撐頭坐起,望江關瞥見幾上服飾,窄衣寬褲、白布纏巾,照例由菂菂一手打點,井然有序。唉,他再嘆,聽那房外靜悄,肯定又教她搶溜出門了!

自從“立馬”那日,她老躲他。

“關哥哥,關……”摔不及防,錚錚興沖沖推簾而入,卻見他晏起不整。

那披髮敞襟的姿容教她俏顏頓暈,情郎跟前,恁她多高身分都得當然放下,芳心激越,不像自己。

“菂菂不在,你自個兒招呼可好,”微笑以對,望江關一貫斯文:“我換上這西島儀服就來,時辰將屆,一會兒得煩你邊走邊說……”

今日“饋神”輪南村海祭,村民以西島為主,他為人共主亦從善如流。

“喔,那我在屋外等你……”錚錚邊退邊說,本想伺候更衣的想法,終是靦腆壓下。

唉,一早三嘆。

菂菂到底上哪兒了啊?這西島包頭怎系怎歪……

唉,“饋神”期間人忙事繁……

連想事情都不得安寧!

“菂菂,你在那兒啊?望大哥要急瘋了!”過午,屋下遲末末四處尋人。

“怪了,先前不是還見她在院裡削芋嗎?”告大娘手持菜鏟,一干主婦亦幫忙出聲:“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

“該不是往南村尋主子去了吧?”有人問。

“望大哥剛去過,又往別處尋了……”遲末末答道,眼光落向天缺快馬行處。

天缺大笨蛋!她忍不住,菜刀拿起便在芋薯上輕刻“缺”字……

和早先劃好的“壞爹爹”一道,輕悄悄小心擺好,人卻呆了。

嗚……她幹嘛啊,連對著兩顆芋薯都呵護翼翼!

煩!煩死了!

屋瓦上一干芋薯惹她心煩!

叫“父王”和“皇儲”的那兩顆放爛了待會便丟;叫“木蘭”和“昭君”的乾淨淨在一旁擺好;懷裡兜了一條“妲己”遺世獨立;刻著“啞僕”二字的早削好在籃裡等著……

眼前,就那顆劃上“錚錚”的瘦長芋薯最是礙眼。

忍不住將它拿離“壞爹爹”更遠,再遠……

“天下多大?!為何你執意在這兒?為何你偏生喜歡他?”一個人嘟噥對著芋語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