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我的腰,“起來,收拾收拾,跟我去見見人家。”
“什麼?”我跳起來叫,“彭維維,你居然賣友求榮你!”
“小樣兒!”她把靠墊砸過來罵我,“能賣我早賣了,留你到今天?別人替你辦事,你總要說聲謝謝吧?”
我明天要交的功課還沒有完成,但實在禁不住她的攛掇,只好磨磨蹭蹭換了衣服,跟著她出門。
我們去的地方,是海港附近著名的奧德薩飯店。餐廳內帷幔低垂,溫度清涼,到處瀰漫著一種華麗奢靡的氣息,大提琴幽怨的聲音在四壁流淌,讓人浮躁的心情立刻沉寂下來。
身穿燕尾服的侍者,帶著彭維維和我繞過幾張餐桌,走近廊柱後的落地長窗,向我們做了個“請”的手勢。長窗外就是碧波萬頃的海面,窗下坐著個前額略微禿頂的中年男人,見到我倆立刻站了起來。
彭維維楞住了,從我的臂彎中抽回手,聲音裡是掩不住的驚訝,“老錢?就你一個人?嘉遇呢?”
那被稱作老錢的中年男人,白白胖胖一張圓臉,五官異常緊湊,給人的第一眼印象,簡直就象個發麵包子。
他笑著上前,親自替維維拉開椅子,待她落座,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摩挲著說:“維維,你不能一入洞房就把媒人丟過牆吧!”
維維一把打掉他的手,幾乎是怒目相向:“你他媽少趁亂佔我便宜!”
老錢笑笑,似乎並不以為忤,訕訕地坐下,眼光轉到我臉上,“這是……?”
“我同學。”彭維維硬梆梆地回答,看上去並不願和他多說。
我只好衝他笑一笑自我介紹:“我叫趙玫,這回簽證的事兒,太謝謝您了。”
一旁維維挑起眉毛斜眼看著我,表情十分古怪。我沒有反應過來她什麼意思,依然順著說下去:“以後還請您多照應。”
老錢笑容可掬地回答:“哦,好說,好說,維維的同學嘛……”
“行了老錢,甭看見個長得漂亮的就巴巴地往前湊。”維維打斷他,不屑地扁扁嘴,“簽證靠的還不是孫嘉遇的面子,你有那本事嗎?”
我這才意識到錯把馮京當作馬涼,鬧了個烏龍,雖然有點不好意思,還是忍不住笑起來。老錢的臉上閃過兩團很淡的紅色,他到底掛不住了,連連搖頭,“維維你這張嘴啊……”
我也替他尷尬,覺得維維有點兒過分,於是向她頻頻使眼色。維維卻根本不看我,一直扭頭望著窗外,臉色很不好看,像在跟什麼人賭氣。過一會兒她開口問老錢:“孫嘉遇這小子跑哪兒去了?他竟敢放我鴿子!”
“清關出了問題,小孫還在港口耗著,今兒個晚上是回不來了。”
“哎喲,奧德薩還有他孫嘉遇擺不平的場子?當我傻子呢,騙我也找個像樣的理由,別又是被哪個小姑娘給纏上了吧?”
“你瞧你,說實話吧你從來不肯相信。”老錢慢騰騰地回答,“我不騙你,這會兒小孫真在港口。”
“他怎麼回事兒?得罪人了?”
“不幹小孫的事兒,是海關內部自己擺不平,分贓不均引起內訌,如今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第一次進這種檔次的餐館,我異常侷促,手腳幾乎不知如何擺放才算得體。方才落坐前,習慣性地自己動手去脫大衣,侍者早已在我身後伸出兩臂等著,一聲輕柔的“女士”,他沒什麼,我的臉卻刷地紅了,自覺這樣的情形落在別人的眼裡,一定笨拙得可笑。
彭維維和老錢的談話,我似懂非懂,心裡莫名其妙有點喘不過氣的鬱悶,想起家裡桌子上空白的作業本,非常後悔來這一趟。
分手時老錢遞給彭維維一個盒子,“這是你要的新款諾基亞,剛從國內帶來的,小孫讓我交給你。”
她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順手接在手裡,毫無誠意地說:“替我謝謝他。”
維維是真沒當回事我知道,家裡至少扔著三部舊手機,加上我手裡這部摩托羅拉,都是她玩厭了換下來的。
回去的路上,彭維維陰沉著臉,一句話不說,不停地撥打著手機,揚聲器裡傳出的,永遠是那個呆板的女聲。我聽不懂烏克蘭語,但也能猜到,一定是“您撥打的使用者已關機”之類的。
第二天一整天的時間,彭維維的脾氣喜怒不定,我小心翼翼地躲著她,竭力避免成為擦槍走火的導火索。直到下午,她接了一個電話,開始還聲色俱厲,那邊不知說些什麼,她“噗嗤”笑出聲,臉色終於多雲轉晴,聲音頓時也明快起來。
晚飯我做了雞蛋炒米和火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