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了我爸爸我被丟在孤兒院，叫他跟媽媽一同去領養我。你們真的很無恥，你們這樣多傷我媽媽！她養了我十年，一直把我當成親生女兒，當你在法庭上提供那些證據的時候，你怎麼沒有想過我媽媽她是一個多麼無辜的人。既然當初你拋棄了我，為什麼後來還要回來？還要跟我爸爸舊情復燃？還要把整個事情都說出來？”

“所以你恨我。”

“對。你們都很自私。無辜的是我媽媽。”

楚雙霜道：“當年我懷了你，你爸爸卻不肯跟你媽媽離婚。那時候，我才知道男人很容易對你心動，卻未必真的動心。他跟易雨結婚了七年都沒有孩子，我以為孩子一定是他最想要的。他對易雨抱有幻想，以為易雨還能生孩子，所以我被無情的拋棄。然後，我就拋棄了你，那時畢竟年輕，心裡又有氣。

可是，畢竟你是我的骨肉，十年後回來我只想要回你而已。如果，一開始仲裁的時候，你選的是你爸爸，那麼我決計不會把這些事情說出去。我想，只要你生活在我身邊就好了。你那麼小，卻那麼有自己的想法。一口一句‘我要跟媽媽生活’，我聽了，才真正的難受。我當時只想要回你。

也就差那麼一點，都快判的時候，易雨在法庭上暈了，結果她是懷孕了。易雨也真行，四十多歲居然真生個兒子。老天爺喜歡開玩笑，我終究還是沒有得到你。可是，你還是我女兒。能理解一個做母親的沒辦法跟自己女兒在一起生活的心情麼？能嗎？”

“也許能吧。所以我來看你。既然已經結婚了，有家了，我希望你能活的好點。可能，因為我自己的一些失敗的愛情經歷，所以突然能夠理解你了吧。”

“曲睿是個好孩子，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可我們關係很好。”

臨別時，楚雙霜道：“你……什麼時候能叫我一聲嗎？”

看著她，施佳人猶豫許久，嚥著口水。

“再見，——媽。”

她轉身離開時，楚雙霜淚流滿面。

天空也會黯淡下來，可最後它還是會恢復晴朗，如同下雨要停，黑夜要走。自己心情再怎麼不好，也不能讓國內的股票暴跌，各國高層領導談判協商失敗，全球石油資源可以再生，迅速躥紅的影星再次恢復坐冷板凳的日子，甚至影響不了菜市場的雞蛋的價格。

因為，平凡。跟大街上走過去的大部分人一樣。那些事情，可能唯獨對自己才會起到所謂撕心裂肺的痛楚，在別人眼裡，也許就是在自取煩惱。

每天都有人傷心難過，每天都有人結婚生子，每天都有人到菜市場或是超市裡買菜。

施佳人一下子買了一個星期的伙食。回到家，先全部塞進冰箱裡。要吃的時候，隨便炒點什麼好了。

觀賞了一會自己打理完畢的小窩，施佳人做了幾個小菜。

明天，該去找工作，總要先養活自己，所以得先把自己的胃收拾的好好的。買這房子，幾乎洗劫一空了她的所有的積蓄。當把菜一個個端到桌子上時，她茫然的呆立片刻。

炒萵苣絲，是譚凌以前一直喜歡吃的菜，還有涼拌黃瓜，芹菜肉絲，蘑菇湯等等。

自己喜歡吃的飯菜呢？

怎麼去菜市場買的都是一些他最喜歡吃的，而這些偏偏又是她最拿手的。想起在美國的那段日子，每隔三四天，譚凌就要到她的寓所蹭飯吃。在國外，吃正宗的中國菜不太容易。漸漸的，施佳人對譚凌的胃口十分清楚。

再低頭看看自己手上，拿得是兩雙筷子。

放下那雙多餘的雙筷，兀自吃了起來。

味覺像失靈一樣，吃到嘴裡的只能簡單的分出是鹹還是淡，分辨不出這飯菜是好吃，還是難吃，只是機械的重複夾菜、塞進嘴裡、咀嚼、嚥下這一系列動作，跟例行公事似的。

以後，真的要一個人生活了。在自己疲憊的時候不會有人給她講笑話，在自己做飯的時候不會有人誇她做的飯菜好吃，在自己忘記拿鑰匙的時候不會有人再給她送鑰匙，或者為她撬門。

慢慢的才能習慣一下子生命中沒有他。這要多久？她也說不準，可能很快，也可能很慢。至少現在，她適應不了。

說女人生命中二十到二十六歲是最美妙的年齡。會發生許多許多畢生難忘的事情。而她最好的時間已經走了三分之二，再老一點，就是老處女的日子了。

這一夜，又將難眠。

次日醒來，雙目微腫，用冰塊敷了好一會才略見消下。

好幾日沒有化妝，乍看自己的化妝包，竟然有點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