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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一大堆中藥,你質問他為什麼吃了那麼多的中藥還沒有懷孕,他說療效還沒有顯示,還需要繼續吃藥,最後你自己沒有錢了,你就會停藥,他說你既然停藥了,當然就沒有效果了。

二樓空無一人,當然沒有病床,也沒有那個妻子來接的住院的丈夫,也沒有那對送錦旗的老夫妻。他們都出去繼續騙人了。

我趴在一間房屋的視窗,想看看裡面是什麼,大混混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身後,他怒氣衝衝地質問:“幹什麼?”

我轉過身來,平靜地說:“我找廁所。”

大混混沒好氣地說:“廁所在一樓,跑上來幹什麼?”

在炮兵醫院裡,我給了80元,拿到了一小包中藥。

推開玻璃門走出去,快到巷口的時候,我看到兩個男子正從巷口走進來,一老一少,形同父子,他們衣服陳舊,東張西望,一看就是剛剛從農村來的。

父親模樣的人問我:“請問師傅,炮兵醫院在哪裡?”

我悄悄說:“快點離開。”

他瞪著不解的眼睛看著我,嘴裡嘟囔著:“我為什麼要離開,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我沒招你沒惹你,我為什麼要離開?”

他簡直愚鈍得讓人氣憤。

飯店老闆看到我們在說話,他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對父子倆說:“我認識炮兵醫院,我帶你們去。”

我左右看看,看到周圍再沒有可疑的人,也沒有醫托,我對這對父子說:“別去那家醫院,我帶你們去一家好醫院,保證治好你的病。”

父親模樣的人後退兩步,捂緊腰中的布袋,好像害怕我搶走似的,他冷冷地說:“我為什麼要相信你?你是幹什麼的?”

他說完後,就跟著飯店老闆走了,他的兒子也跟著走了。

望著這對父子離去的背影,我只能一再搖頭。

我回到了報社,先拜訪總編。總編很熱情地起身倒水,然後從一盒剛拆開的香菸中抽出一根遞給我,又將剩下的香菸全部裝進了我的口袋裡。

我不好意思地說:“這怎麼行?”

他笑著說:“我知道你抽菸。”

我給總編介紹了遭遇醫托的情形,總編很感興趣,他說:“打進去,把醫托和醫院所有的騙人伎倆揭露出來。”

從總編辦公室出來,我來到報社附近一家公立醫院的藥房門口,拿出炮兵醫院的那一小包中藥讓他們鑑定。

幾分鐘後,藥劑師說:“這些是沒有任何藥理作用的樹皮草根。”

0天的中藥。

我一直在想,他為什麼要把這些中藥名字寫在一張白紙上,而不寫在病歷上?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郭教授喊來了白衣天使,白衣天使帶著我去劃價收費的視窗。那個頭髮燙成雞窩的女人在計算器上點點戳戳,然後說:“13950元。”

我愣了一下,輕聲說:“我沒有這麼多錢。”我沒有想到這個面容慈祥的郭教授手中的屠刀居然磨得如此雪亮。

雞窩頭問:“你有多少錢?”

我飛快地在心中計算了一下,13950元,30天,每天465元,而我身上只有不到300元。

這可怎麼辦?

雞窩頭和白衣天使都在虎視眈眈地盯著我,他們的眼光再也沒有剛才那樣的溫柔可親了。

郭教授也站在房間裡盯著我,房間幽暗,大廳豁亮,幽暗中的他的眼光像老鷹一樣猙獰恐怖,他說:“你剛才不是說有親戚嗎?給你親戚打電話。”

我哪裡有什麼做生意的親戚。我暗暗叫苦,思索著怎麼脫身。我斜眼看到,藥房裡的那兩個穿著牛仔褲的男子推開門走出來了。

回到小城後,我把CT片交給了歐陽叔,告訴他只是輕微肺炎,以後注意點飲食就行了。

傳銷團伙經常說,要善於總結,總結了才能進步。

當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也開始總結,我仔細回想和醫托交往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人,我深深感到醫托的每一個步驟都設計精妙,環環相扣,讓人不會起疑心,讓人即使起了疑心,也會在隨後的不斷被灌輸中漸漸消除疑心。這些環節中,有不同身份、不同年齡的人,他們中,總有讓你相信的人,即使你懷疑他們是醫托,又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醫托?你不信也要相信。

少年是第一個關口,人們平時總在說,孩子不會說謊,孩子的話最真實。孩子沒有給你推薦炮兵醫院,只是向你問路,只是隨口說他媽媽在那裡住院,你能夠懷疑什麼?你的頭腦中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