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樣輕鬆地說出它。為說這三個字，她下過決心。

在莫里森的文字裡，她感覺自己更像一隻詭異的貓咪，在歌特式的花園中散步，月亮在天空神出鬼沒，雲朵飄渺地笑。在那些文字裡，她被一顆孤傲狂放、多情善感的心靈深深吸引，那心靈屬於月光下的雪山，屬於野獸出沒的大漠。在那雪山，在那大漠，她彷彿看見莫里森抱著鬱比婭，騎在漂亮的野獸上，時而大笑，時而憂傷。

無疑，他是神經質的，單純的，誘人的！猶如我手中的蘋果。

陌生女人使勁咬了一大口蘋果！

當一個女人喜歡上一個男人，她就會出現一些奇怪的小動作，比如把某某某當作自己，幻想一下，陶醉一下。

現在，這個女人，找出她最喜歡的一篇博文，把鬱比婭的名字換成自己的名字，以一種沒事偷著樂的調子，抑揚頓挫地念起來。

“……我在呼喊，連我冷卻的血液也在呼喚——鬱比婭！哦，不！不是鬱比婭，是……”她馬上糾正，就要換作自己的名字繼續念下去，突然聽見外面有輕微的響動，接著是有人用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聽上去動作很輕，卻有些雜亂無章。

難道是他回來了，陌生女人的心為這個猜想“怦”地跳了一下；跑過去開啟門，有些失望，來人不是莫里森。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十六章：她想擁抱蘋果

來人很像莫里森，只是，雖然莫里森長得並非玉樹臨風，但整個身體卻散發著很受女人青睞的俊朗，可眼前這個男人，濃密但邋遢的鬍子將一張慘白的臉緊緊包圍，垂頭喪氣，冷風跟在他後面使勁吹，活像吹送一片秋天的落葉。

陌生女人吃了一驚，正要問來者何人，那人突然抬頭，眼神孤傲而憂鬱。“啊！”陌生女人叫了起來，她如何也想象不出，眼前這個可憐的人就是消失了十天的莫里森，他雖然已變得消瘦邋遢，但眼神依舊，孤傲與憂鬱的背後，依然有一團火焰躍動。

沒錯，來人正是莫里森。今天早上，他擊昏瓊斯後，從後門奇蹟般逃脫了。

他沒有立即報案，而是向一個在街邊開店的朋友借錢賣了一個手機。他一向不喜歡向朋友伸手的，但現在，他顧不了那麼多。他迫不及待地撥打鬱比婭的電話，卻發現鬱比婭已經停機。他尋遍每個角落，仍不見鬱比婭蹤跡。最讓他擔憂的是，鬱比婭已經沒有住在原來的地方。現在住著的人告訴他，一個叫鬱比婭的女人把房子賣給他們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從早上到現在，他在街上不停地遊蕩，希望上帝會把他的鬱比婭送到眼前。他現在回來其實也不是為了回家休息，只是想看看，鬱比婭會不會天使般站在他的門口等他回來。

陌生女人趕緊把他拉到屋裡坐下，把風關在門外，問道：“天哪，你究竟怎麼了？”

莫里森沒有說話。

“你究竟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陌生女人在他身邊坐下，又問了一遍。

莫里森依然沒有說話，陰沉著臉。

可怕的沉默。

陌生女人不敢再問下去，她相信莫里森已經聽見了她的問話，只是不想搭理她。她害怕再問下去，他會突然跳起來，指著她嚷道：“屁話太多，滾出去！”她有這方面的教訓，在她九歲生日的時候，她爸爸這樣對她嚷過。

從那時起，她認為，當一個男人沉默的時候，你不要去惹他，因為他特別煩你去打斷他該死的思考或絕望，他寧願自暴自棄也不願意你對他說一些無關痛癢的關心的廢話，即便你是她的女兒、妻子或者情人。

然而，莫里森是個例外，他對別人的善意表現得非常友好。這時，他似乎突然從惡夢中驚醒，側過臉來看看鬱比婭，慘然一笑：“沒事，只是我找不到她了！誰能告訴我她在哪裡？”聲音嘶啞，言畢，把頭深深埋進手心，復又像一塊沉默的石頭。

陌生女人突然有一種很心痛的感覺，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但今天晚上，就在現在，就在這塊沉默的石頭旁邊，她突然有了久違的心痛的感覺。在這種特殊痛感的驅使下，她產生了抱抱莫里森的衝動。

她想，也許，我應該，我可以，抱抱他！

我應該抱他嗎？

我可以抱他嗎？

他會拒絕嗎？

有些遲疑！

十天前，她沒有這麼多惱人的問題，十天前，只要她願意，她可以不問其它任何理由就能抱住一個男人，也能不找任何藉口就可以推開一個男人。否則，她不可能大大咧咧出現在莫里森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