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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過去跟著她混混耍耍,可她卻死活也不答應。硬生生地把我這個“有志青年”逼成個三好學生,這不是逼娼為良嗎。這一下子,跟姐姐算是徹底生分了。

當時我們中學也有個小混混組織,自號“封魔黨”,都是在校不安分的學生組成。主要的業務是搶籃球場和搶電子遊戲幣。現在看起來,很有點滑稽。可在當時學生眼裡,確實是離得最近的黑社會了。本質上講,他們連壞人都不算,也就是青春期多動症,或者看電影看多了,覺得打架是很酷的事,就來“酷”一下。

有一天,我正在為考上大學埋頭苦幹,一個“封魔黨黨徒”叼兒郎當跑到我位子上,嚼著檳榔對我說:“喂,哥們,老子見過你哦。”

我抬起頭,滿臉笑容,很認真很斯文地道:“哦,可我不認識你啊。”

我憨憨地推了推眼睛。

他將檳榔吐在我的數學練習冊上,拍著桌子道:“認識黃哥嗎?黃哥都不認識,你也在六中混?老子是封魔黨黃哥的手下,趙舟。”

我點點頭,心裡有點莫名其妙,道:“你們找我幹什麼?”

他指著我說:“上次看見你去玩了遊戲,今天我們黃哥要去,你準備三十塊錢請客。”

我這人從小智商不高,又很有不恥下文的精神,就問了一句:“為什麼?”

趙舟勃然大怒,一腳在課桌邊:“為什麼,封魔黨要你的錢是看得起你,有本事你不交啊?今天下午五點鐘我們來收錢,不給打死你。聽著,有種別告訴老師。”

我本來還想問幾個為什麼的,趙舟卻滿臉笑容地飛快地走了。抬頭一看,物理老師進了教室。

旁邊的同學嘀咕起來,一些人認為有必要告訴老師,一些人建議我給點錢消災,以免後患,還有幾個平時就跟我關係不怎麼樣的,強烈建議我跟“封魔黨”打一架,還表示可以把家裡的菜刀借給我。我說:“謝謝哦。”

物理課時我越想越不安,報告老師不太符合我一向的審美觀;一個人滅了“封魔黨”固然很有吸引力,總覺得缺少可行性。思來想去,我決定去找姐姐幫忙。

姐姐抹著濃濃的胭脂,塗著彩繪的指甲,一席長髮披在枕頭邊,懨懨地悶悶坐在床頭,眼珠青黛無神。聽我說完這件事,猛地站了起來,大眼珠中發出興奮地光芒,一字一頓道:“我的弟弟也敢欺負,他算是活膩了!”

姐姐顯然對我出了事第一個想到她很是高興,一手摟著我道:“別怕,姐姐在這裡,下午姐姐去你們學校。”那一剎那,好象又回到童年,有小朋友跟我打架,姐姐就幫我。

第七節自習課快下時,我聽到窗外卡車開來的聲音,一車子粗壯的混混,獵豹一樣守在教室門口,一個年輕女人從車廂走出,眼光很複雜地望了一眼教室。

我從來不知道打人的聲音原來這麼難聽,跟電影裡演得完全不一樣,拳頭打在肉上悶悶地作響,然後就是鬼哭狼嚎。我想:趙舟,這名字取得真不怎麼樣。趙舟,找揍。

整個過程只持續了兩分鐘,“封魔黨”沒有一個人上來幫忙,那個“黃哥”倒來看了一眼,馬上以劉翔的速度跑了。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果然是綠林俊杰。從那天起,益陽市六中“封魔黨”宣佈解散。據說那是益陽市中學界打黑工作最大的成就。

姐姐走到我教室旁,給了我一個茶葉蛋,居然囑咐我好好讀書。我靠,精神病,她囑咐我好好學習,沒搞錯吧?當下也不怎麼領情。

我們的交往越來越少,有一次碰到,在一起走了半天,卻都感覺無話可說,馬上又散了。我雖然還是那個滿腦袋幼稚思想的弟弟,她卻不再是那個抱著弟弟吃雪打架的姐姐。剛開始還略有點惆悵,慢慢地也就習慣了。

九九年,我考上了大學,我家大人已經和姑媽家的關係水火不容了,姐姐也自然沒有來祝賀,我和她開始行同陌路。就像兩條平行線,兩家隔得並不遠,只隔了兩條大街,卻永遠不可能相交。

象牙塔裡的日子最是張牙舞爪,忙著讀書、寫作、失戀,正是年少輕狂、不可一世的時候,自然也就忘記有琴琴姐姐這號人物。有一天,宿舍窗外大雪分飛,白茫茫一片好乾淨,忽發踏雪訪梅的雅性,走到一座小樹林裡。看到一對小朋友在那裡玩雪,是一個姐姐和一個弟弟。突然感覺似曾相識,又如梗在喉,仔細一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只有怔證的迷茫。遠處不知誰家飄來巫啟賢的歌:“你知不知道,思念一個人的滋味,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我全身為之一顫,像吃了三把巨大的雪。是啊,你知不知道思念一個人滋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