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醉的霜霜遇上了,霜霜搖搖擺擺的半吊在樓梯扶手上,一眼看到何慕天,就大叫了起來:“哈!家裡的一個男人在家,另外一個男人在哪兒?”
“霜霜!你又喝醉了?”何慕天沉痛的問。
霜霜走了上來,用兩隻手搭在何慕天的肩膀上,醉眼乜斜的望著何慕天,笑著說:“你不喜歡我喝酒?爸爸?你不覺得喝醉了的我比清醒的我可愛嗎?我還沒有完全醉,”她用手指指自己的頭,醉態可掬的說:“最起碼這裡面還有一部份是清醒的。”
“唉!”何慕天嘆了口長氣,把霜霜的手臂從肩膀上拿下來,想回到房裡去。但,霜霜一跳就跳了過來,攔在他面前,嚷著說:“爸爸!別走!”
何慕天站住,霜霜笑著說:“有一樣東西要給你!”她開啟她的手提包,一陣亂翻,把口紅、手絹、指甲刀──等東西掉了一地,好不容易,找出了一個信封,遞給何慕天說:“今天早上我在信箱裡找到的,一封美麗的信,請你冷靜的看,少批評!少發表意見!”
何慕天看看信封,是霜霜所念的中學寄來的,抽出信箋,上面大致是:“敬啟者,貴子弟何霜霜因品行不端,曠課過多,並在校外酗酒鬧事者多次。故自即日起,勒令退學,並望家長嚴加督促云云──”何慕天抬起頭來,凝視著霜霜,霜霜立即把一個手指按在嘴唇上,警告的說:“我講過,少批評,少發表意見!如果你多說一句,我就放聲大哭!我說到做到,你看吧!”
何慕天蹙起眉頭,仍然注視著霜霜,顯然霜霜的威脅並不是假的,她的大眼睛裡已經充滿了淚,淚珠搖搖欲墜的在睫毛上顫動,那豐滿的嘴唇微張著,似乎隨時準備張開來痛哭一場。何慕天咬咬牙,嘆口氣,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躺回床上,他用手捧住頭,反覆的低叫:“天哪,我怎麼辦?我能怎麼辦?”
隔著一扇門,霜霜的歌聲又傳了過來:“香檳酒氣滿場飛,舞衣人影共徘徊……”
歌聲帶著微微的震顫,在暮色裡飄搖傳送。
曉彤剛剛走出了家門,夢竹就開始忙碌起來了,首先是整理工作,把玻璃窗、門、桌椅都擦得乾乾淨淨,連那破舊的榻榻米都擦亮了。只可惜無法修補那些榻榻米上的破布條,也沒辦法讓那些露著木頭架子的紙門變成新的,考慮再三,依然只有用老辦法,把曉彤的房間和夢竹夫婦的房間中的紙門拆除,把破舊的傢俱堆進了曉白的房間。然後,就該忙著上菜場了。在菜場中不住的打圈子,想以有限的錢,買一桌象樣的菜,這彷彿是人生最難的一項學問。最後,還是一咬牙,超出了預算好幾倍,買了一隻雞,一條活的草魚,和一些別的菜。回到家裡,立即就鑽入了廚房,一整天的忙碌,都只為了那位嬌客。魏如峰,他將是怎樣的一個男孩子?夢竹不止一百次在心裡揣測他的樣子,而一次比一次想得漂亮。雖然她對他的認識,只有從曉彤嘴裡聽來的一些,但是,她已經在以一個丈母孃的心情來愛他了。
明遠看到家裡天翻地覆的整理,一清早就躲了出去,曉白也溜走了。下午明遠是第一個回家來的人,走進家門,他被室內煥然一新的佈置弄得呆了呆,接著,好久沒有聞到的肉香撲鼻而來,他本能的聳了聳鼻子,又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夢竹從廚房裡走了出來,臉被爐火烤得紅紅的,眼睛因為興奮和愉快而閃著光,看起來比往日似乎年輕了十歲。這使明遠心頭掠過了一陣微妙的不滿,不過是招待曉彤的男朋友罷了,又不是夢竹自己在戀愛,何至於緊張興奮成那個樣子!夢竹看到明遠,就不安的笑笑,好象有什麼事必須抱歉似的,然後在圍裙上擦擦手說:“幾點了?”
“才四點鐘。”
“唔,曉彤說她五點鐘左右和魏如峰一起來。”夢竹說,看了看明遠。“明遠,我看你換一件襯衫吧,我已經給你燙好了,放在曉白的床上。”
“嗯,”明遠皺皺眉。
“還有西服褲,也燙好了。”
“夢竹,別人要追的是你的女兒,不是你的丈夫!”明遠不滿的說。
“噢!”夢竹抱歉的笑笑:“總不能弄得太寒酸相,讓曉彤沒有面子呀,聽說那姓魏的是一家大紡織公司的董事長的親戚,家庭環境很好,別叫人看不起我們!”
“面子?”明遠更加不滿了。“我們窮,講什麼虛面子呢?打腫臉充胖子,何必?他要是對曉彤有真心,決不會因為我們家窮而看不起曉彤,如果他對曉彤沒有誠意,我們更不必顧慮什麼面子了!”
夢竹知道明遠說的也是道理,可是,以一個母親的心,就不會這樣想了。在母性的心理中,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