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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幾眼,才吞吞吐吐的說:“沒,沒有誰。只是聽──聽人說,小羅現在在南部,不知是屏東還是嘉義,在做生意。”

“哦──”夢竹拉長聲音“哦”了一聲,幾個月來壓在心上的一副重擔突然卸下了,於是一種解脫感和輕鬆感包圍住了她,揚起頭來笑笑,用近乎愉快的聲音說:“是小羅?他好嗎?在做什麼生意?”

“唔,大概──大概是五金生意吧,”王孝城支吾著:“我也不太清楚,有機會可以託人打聽一下看。”

“噢,如果他也在臺灣,那真不錯,是不是?應該找機會大家聚聚。他怎麼會做起五金生意來的?”

“唔,唔,這個……”王孝城有些出汗了,站起身來,他看看手錶,大發現似的說:“哦!差點忘了,我八點鐘還有一個約會,不多坐了,你代我問候明遠!”夢竹有些詫異,但她也沒有久留王孝城,王孝城走了之後,她在椅子中坐了下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用手託著下巴,她默默沉思,多傻!她一直以為王孝城說的是另外一個人,原來是小羅,只怪自己太容易胡思亂想,什麼都要和那件事纏在一起。她坐了許久,才驚覺的站起身來,八點半了,曉白怎麼還不回家?她推開曉彤的紙門,曉彤正在書桌前做功課,聽到門響,她似乎猛吃了一驚,迅速的拖過一本書來,蓋在自己的練習本上。夢竹並沒有注意她這個小動作,只擔心的問:“曉彤,你知道曉白這兩天在搞什麼鬼?每天都弄得那麼晚回家?”

曉彤定了定心,說:“不清楚,大概在練籃球吧,他好象被選進校隊了。”

“籃球!籃球!”夢竹不滿的說:“只知道打籃球,功課怎麼辦?靠籃球來考大學嗎?”說著,她憤憤的拉上紙門,回進自己的房中。

曉彤目送母親的影子消失,才又悄悄的推開蓋在練習本上的書,看了看寫了一半的那頁,就不滿的撕掉了,提起筆來,她重新寫:“如峰: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訊息,我們的'黃昏聚會'要結束了。今天,媽媽限制我放學就回家,不許在外多事停留,我……”

信又只寫了一半,一聲巨大的門響使她嚇了一跳,準是曉白!她想。預備繼續寫信,可是,夢竹的驚呼聲就傳了過來:“明遠!你怎麼了?你從哪兒回來?誰灌你喝酒了?”

再拖過一本書來,遮在筆記本上。她開啟紙門跑出去,一眼看到明遠正搖搖晃晃的走上榻榻米,襯衫釦子散著,滿頭亂髮,臉紅得像豬肝,酒氣逼人。他一面打著酒噎,一面扶著牆,跌跌沖沖的向前走,在門口的榻榻米上,他差點被紙門絆倒,夢竹慌忙扶住了他,同時叫曉彤:“曉彤!快來幫我扶扶爸爸!”

曉彤跑上前去,和夢竹一邊一個攙住了明遠。明遠醉眼迷糊的看著夢竹,又轉頭看著曉彤,露出一臉神秘兮兮的表情,接著,就傻傻的笑了起來。曉彤被父親的樣子嚇住了,她知道父親向來是滴酒不沾的,今天是怎麼回事?夢竹滿臉的惶惑和緊張,焦急的說:“你到哪兒去喝了酒?明明不會喝,你這是何苦嘛?”

明遠瞪著夢竹,不停的傻笑,等夢竹說完,他就摔摔頭,用手托起夢竹的下巴來,斜睨著夢竹的臉,笑嘻嘻的說:“別多說話,小粉蝶兒!哈哈,小粉蝶兒,沙坪壩之花,我楊明遠何等運氣!窮書生一個,卻娶到了著名的小粉蝶兒!”

“明遠,你怎麼醉成這樣子?”夢竹皺緊了眉頭,和曉彤合力把明遠扶到椅子上坐下。明遠倒進椅子裡,卻一伸手抓住了夢竹的胳膊,乜斜著醉眼,盯著夢竹說:“那麼美,那麼沉靜,那麼溫柔,追求的人起碼有一打,我楊明遠是走了什麼運?桃花運!哈哈!桃花運!他們告訴我:'那是個小妖精,你娶了她一定會倒黴!'哈哈,小妖精,現在已經變成老妖精了……”

夢竹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曉彤惶恐的看看父親,又看看母親。明遠一轉頭髮現了曉彤,就伸手把她拉了過來,一隻手抓一個,瞪著眼睛輪流在她們臉上看,然後就點頭晃腦的說:“反正女人都是妖精,老妖精和小妖精!”他縱聲大笑了起來,拉住曉彤說:“你是個小妖精,是不是?有一天,總會有一個男人為你著迷,記住!小妖精小姐,抓一個有錢的,要抓牢一點,別上了當,富人沒嫁著,嫁一個窮人來受苦……”

“明遠!”夢竹喊:“你說些什麼?你醒一醒好不好?”

“醒一醒?”明遠打了個酒呃,點點頭說:“該醒一醒了,我楊明遠該醒時不醒,該睡時不睡!呃!”又是一個酒呃。

“你為什麼要喝醉嘛?”夢竹說,試著想走開去給明遠弄一個冷毛巾來,但明遠抓著她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