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東西上頭。
那“東西”發出巨大的咆哮聲,不悅地咕喊著,拱起背脊,瞪著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回頭察看。
海棠睜大眼睛,忘記要呼吸,緊張地吞嚥著口水。
對方熱熱的鼻息,一陣陣噴在她臉上,等她看清了那頭動物的全貌,總算才明白,為什麼總管會詢問她跑得快不快。
老虎——
她完全想不到,才一進軒轅嘯的房間,就有一頭老虎會瞪著她瞧,還跟她鼻尖碰界尖,貼得好近。
他的房間裡竟然養著一頭巨大而全身雪白的猛虎!白虎原本蟋曲在門前休想,她先前腳下絆著的,就是它的尾巴。如今,她恰巧躍在白虎的背上,它回頭瞪著她,看來很不高興。
白虎的神情讓她毛骨驚然。那該不會是正代表著,它很是飢餓吧?
海棠開始後悔自個兒的衝動,雖說不人虎穴焉得虎子,但是人了虎穴,下場也可能是成為老虎口中的美食……
一人一虎,大眼瞪小眼,互瞪了許久。
被一頭不悅的猛虎,如此近距離地瞪著,那感覺簡直度日如年。
“對……對不起……”海棠總算開口,吞吞吐吐地道歉,也不管這頭白虎聽不聽得懂。“我不該踩了你……但是,你也……你也不該擋在門前啊……”縱然是自個兒先踩了對方,她也努力想申明,並不全都是她的錯。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眯了起來,像是在詫異她還敢說話。以往那些進屋後,瞧見它的女人,不是放聲尖叫,滿屋子亂竄亂逃,就是雙眼一翻,咚的一聲就地昏厥。
海棠屏住呼吸,不敢動彈。雖然她~向喜愛動物,但是遇上這種猛獸,~時之間她也只能僵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白虎又湊上來,在她身上聞了聞,甚至聞嗅到了她柔嫩的頸間。軟軟的毛皮掃過她的肌膚,讓她感到有些兒癢癢的。她緊張兮兮地看著它,抱緊了懷裡的食籃。
它是在做什麼?為什麼要在她身上東聞西嗅的?是正考慮著該從哪裡咬下去嗎?
半晌之後,不知道是覺得滿意,或是厭倦了,白虎轉過頭,不再望著她。它聳動著強健的肩部,發出低低的咆哮聲,甩了甩頭,有力的尾巴不耐地左右拍擊地面。
“它要你下來,別再壓著它。”角落裡傳來低沉的聲音,聽進她的耳裡,有幾分似曾相識。就連聲音都跟他本人一樣,充滿著冰冷與威嚴。
“啊!對不起。”海棠這才發現,從入門摔倒後,整個人就一直壓在白虎的背上,她連忙笨拙地站起身來。
白虎不理會她,懶懶地看了她一眼,踱步到角落趴了下來,用那雙流浪色的眼睛盯著她瞧。
在白虎身旁不遠處,也有一雙漆黑的眸子,沉默地凝望著她。她無法判斷,到底是哪一雙眼眸的主人,對她而言比較具有威脅性。
“呃,我送午膳來了。”她先是笨拙地屈膝行禮,凝聚著勇氣,接著才慢慢抬起頭來。再度與他面對面,她反而更加緊張,兩人獨處一室,他危險的壓迫感瀰漫著整個空間。
她的胸口又開始覺得熱熱燙燙的。她是怎麼了?難道是生病了嗎?
軒轅嘯坐在石屋角落的一張巨大石椅上,仍穿著她先前看過的黑絲衣裳,高大的姿態,傲然得如同神抵。
寫滿文字的乾燥羊皮卷散了一地,他正在處理著西荒各族的政事,因為被打擾而蹩眉。這間屋子一向安靜,沒有人敢靠近,今日卻有人如此膽大妄為,沒等他首肯就闖了進來。
幾乎是她踏入石屋的那一瞬間,他就認出她了——在軒轅城裡,除了這個先前在市集上鬧事的小女人,他不曾見過那麼纖細的身段,以及美麗的五官。
“就連對著一頭虎,你也要出言教訓嗎?”他低沉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維持著平日的冰冷。
這女人不但有膽量直視他的目光,見到了他所豢養的白虎,竟也沒有奪門而出,還能為自個兒的莽撞找藉口?!她大概就連對著石像,都能自言自語得很開心。
“我哪有教訓它?它臥在那兒,的確會阻擋人們出入。難道除了我之外,就沒有人踩過它嗎?”海棠不悅地說道,紅潤的唇輕抿著,覺得他冤枉她。
“這裡不會有人出人。”他淡漠地回答,低頭又看向羊皮卷,懶得提醒她,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去踩一頭猛獸。
“你總會出門吧?就沒不留神地踩過它嗎?”她據理力爭。
“它不會擋我的路。”他這次連頭都沒有抬。
“外頭也會有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