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聲,只看得見大鯊魚那醜陋的皮囊。
他扭過頭,不忍再看。
忽地,他聽見一聲悠悠的嘆息,彷彿穿越幾千年時光,從遠古時代翩然而來,逶迤落在眼前。那聲音如此柔軟,帶著幾分憐惜,幾分了悟,卻別無悲傷的意味。
原來,嘆息並不是因為心裡悲苦,有時候,它只是一種聲音,就象歌聲一樣,有輕快,也有舒緩,當然也會有悲傷。
這是在第一次,他明白了嘆息原來也可以有如此多種意味。
只是,在死前的這一刻他才明白,是否有些遲了?
然而,他等待著的那份肢體四分五裂的痛楚卻並未如想象中般來臨,他緩緩轉過頭來,想看個究竟,一時卻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只見朦朧的紫霧裡,奔騰的海水上,一個白衣勝雪的纖影立在鯊魚之上,背對著他。
她的長髮垂至腰際,柔軟如絲緞一般,泛著清潤的光芒。她的身軀如三月裡拂風的楊柳,搖曳生姿。風,吹起她白色的紗衣,獵獵飛舞,一雙纖細的足踝,在凹凸不平的鯊魚背上黑白分明地裸露著。
她分明沒有動,然而,她全身上下的氣韻神情卻都是流動的,她的手,她的足,她的發,無一不在靜止中散發著律動的神采。
她整個人就如一汪水,看似無波,卻蘊涵深邃。
世間原來還有如此清靈的女子!
他的心頭猛然一蕩,強撐著想看清女子的容顏,然而,胸中湧動的那一口濁氣終於按捺不住狂噴而出。緊接著,倦怠的感覺撲卷而來,他眼前一黑,就此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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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懶地撐開惺忪的睡眼,窗外一道刺目的陽光照射進來,令他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睛。已經日上三竿了嗎?他搖了搖頭,一向早起的他怎麼會如此偷懶?可惡的是小武居然不來叫醒他!
可是,這僅僅只是一瞬間的自責,他猛然醒悟過來,記憶漸漸復甦,他想起驚心動魄的海嘯,想起兇殘成性的大鯊魚,也想起了月夜海上那夢一般,迷一樣的倩影。
這一切應該不是夢啊!她曾經是那樣確確實實地在他面前出現過。
然而,為什麼他的感覺卻是如此的不真實?
他摸了摸身下,應該是一張床,他不在海里,卻睡在一張床上。
怎麼會這樣?
他環顧四望,垂掛著蓮青色棉布蚊帳的木床,一塵不染的方桌圓凳,以及桌子上那一把白瓷茶壺,在在都顯示出這裡就是他出海之前住宿的四海客棧。他怎麼會回到客棧裡?又是誰把他送回來的?
他掙扎著試圖站起來,可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