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的話,有那麼一瞬間,她似乎隱隱約約明白杜天衡放浪形骸的原因。
壓力……無所不在的壓力……無論你再怎麼鬥,成就也無法超越父兄的失落感像影子一樣緊緊糾纏,擺脫不去……
沒有人在乎你這個人,他們只在乎你是誰的兒子、誰的弟弟,走到哪裡都要恪遵祖訓,半點錯不得,否則就有你好看。
活著被爺爺踢出家門,死後被祖宗趕出祠堂。
活得好累,好辛苦,壓力好大。
鬱積的不滿、憤怒以及不被瞭解的痛苦,由於得不到抒發的管道,日積月累化成驚人的叛逆能量。
與其一輩子委曲求全,倒不如反抗到底,反正眾人的批評註定逃不掉,乾脆不理它,至少這樣還能保證活得痛快。
莫吟霏輕輕嘆了口氣,她多麼嫉妒杜天衡的漫不在乎!
如果她也那麼瀟灑不羈,如果她夠勇敢,當年就該義無反顧帶著大提琴飛往紐約,獎學金不敷使用就去餐廳打工,再苦也甘之如飴,只要大提琴在她手下發出如天籟般的聲音,一切就值得了。
她能撫摸大提琴的心,卻無法掌握法律的真諦。
莫吟霏又嘆了口氣,嘆自己的膽怯,也對長輩的鉗制感到忿忿不平。既然奶奶傾盡家產也要買給她一把史特拉第瓦里名琴,為什麼爺爺不能成全她學習音樂的心願呢?
二十四歲是人生花開最盛、芳華最美的年紀啊!她要在法院耗過一生嗎?平淡寡味、又疲累不堪?
五十年後……當她老到剩下最後一顆牙,驀然回首,立在燈火闌珊處的只有滿坑滿谷永遠做不完的卷宗嗎?
活著有什麼意義呢?
莫吟霏茫然了。
程定安摸不清她的心思,他在意的是另一件重鬥。
“吟霏,你怎麼突然問起杜天衡?”
莫吟霏從自傷自憐的思緒中抽身而出,心情仍然盤旋谷底,不想多說,清清淡淡地交代原因。
“前幾天在地下室自助餐廳吃鈑,聽到好多學長姐都在說他的……是非,一時好奇就想向你打聽看看。”
杜天衡……
莫吟霏在心中默唸這個名字,霎時間,她對十年來共有兩面之緣的男子,興起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情懷。
如果有機會再見到他,她想和他喝一杯咖啡,聊一回心事。
凌晨四點,城市燈火一盞一盞地暗了,大部份的人都已墜入夢鄉;除了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商,就只剩下派出所還大放光明。
“唉!”一聲長嘆,接著是一句嘟嚷:“嘸望了!”
才從警專畢業沒多久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