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日月星”三個月前新招進來的實習生,還在唸大學,是個純情可愛的小女生;入職第一天,便對英俊瀟灑的老闆薛凱文一見鍾情。薛凱文察覺她的少女情思,故意跟她搞曖昧,頻頻打感情擦邊球,兩人關係遊走中間地帶。可可為了早日轉正成為他的女朋友,於是攬下公司所有雜事,為愛奉獻得很徹底。
這些八卦,別問蘇菱恩為何會知道——當年她也是這麼走過來的。加班加點任勞任怨,只為博得心上人青眼一枚——現在這個可可,正在重蹈她的覆轍。不過感情這種事呢,向來都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可可奉獻得很高興,薛凱文享受得也很高興——兩全其美,有何不可?
抱怨完了,薛凱文笑嘻嘻地來到蘇菱恩桌前,“菱恩,餓不餓?下午還要見一個重要客戶,不如你先吃點餅乾墊墊肚子,餓著了可不好。”說著將蘇打餅放在她桌上,還殷勤地替她拆開包裝袋。
蘇菱恩抬頭,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謝謝老闆。”說也奇怪,在她和薛凱文分手以後,薛凱文對她卻比以前談戀愛的時候更好些,更尊重些。也許,是因為他有了可可,所以不需要再額外虐待別人了?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呢,可以對所有人都寬容,卻偏要對愛著自己的人嚴苛殘酷。薛凱文是如此,她蘇菱恩……不也是如此?
這樣想著,蘇菱恩順手抓過桌上花瓶裡插著的紅玫瑰,草草丟入腳邊垃圾桶中。
李理英見了驚叫起來,“菱恩姐,你丟掉陳小開送的花?”
蘇菱恩苦笑地攤手:“你看見了。”
“為什麼?”李理英皺眉表示不解,“他對你很有誠意呢!”三不五時請他們這些同事吃飯唱K,花錢花得很大方,真是大好人一個啊!可是菱恩姐偏偏不肯接受人家的一片痴心,唉……
“不為什麼吧。”再度苦笑著聳聳肩,蘇菱恩陷入自我的情緒中。
照理說女人到了一定年紀,都應該學會卸下心裡諸多不切實際的浪漫幻想,好好為自己打算。她今年29歲了,談婚論嫁的警報鈴聲已經在前方拉響,可她就是不想戀愛,也不知自己究竟有什麼心理障礙。
這一年來,每日在職場拼殺,打卡上下班。每天下班後出了寫字樓,她會看見街對面的精品商廈樓上正懸著那塊BLUE的廣告牌。駱澄空每日在那上面對著她表演浮水遊戲;她一天天地看著他,看得很習慣了,就彷彿他並沒有離開自己去法國,彷彿他仍在身邊。
有時候夜裡做夢,她會夢見當初兩人在“奇蹟園”同住時的情景。他與她之間,還有那麼多的架沒有吵完;難道緣分就如此短暫,將他送往異國,從此再不相見?
那天在機場,她沒有攔住他,眼睜睜看他走了。可是內心深處卻隱隱感覺到,這不是故事的終結,他和她之間的句點,不該畫得那麼潦草。
只是此刻,隔著那麼遠的重洋,駱澄空又在做什麼呢?有否偶爾想起她來,然後心頭就柔軟了,眼眶就溼潤了——像她想念他的時候一樣?
這時“嗶”的一聲,面前的膝上型電腦彈出屏保,蘇菱恩回過神來,發現桌上的茶杯已經喝空了,她站起來,端了杯子往茶水間走。
經過前臺時,李理英一把拽住她,“菱恩姐,你還在用那款香水?拜託,別那麼老土了啦,BLUE是給男人遮狐臭用的耶!聞起來味道怪怪的。”
蘇菱恩技巧性地避開了她的手,微笑著說:“跟廠家拿的嘛,有折扣,為什麼不用?”
是的,BLUE。這一年來每天她手腕上氤氳著的,是屬於他的那一味BLUE。她藉著這芬芳來懷念當初那個少年。他離開後她才知道,原來BLUE的味道,就是思念的味道。
下了班,蘇菱恩提著膝上型電腦和皮包走出“日月星”所在的辦公大樓。近幾日手頭有一個重要的CASE,害她每天在公司裡做死做活不算,還要把電腦帶回家,夜裡繼續趕工。
她緩緩穿過馬路。時下快入冬了,天氣漸漸冷起來,她騰出一隻手拉攏自己胸前的長圍巾,走到精品商廈的門口前時,突然愣住。
“你們在幹什麼?!”蘇菱恩猛地放下手裡的包和電腦,快步奔向前方那塊BLUE的廣告牌——準確的說,那塊廣告牌如今已被人拆了下來,可憐兮兮地歪躺在一堆建築材料中。有幾名工人在高處作業,正試圖換上另一塊嶄新的廣告牌。
一名工人俯身叫道:“小姐,你站遠一點,小心釘子掉下來砸到你的頭。”
“你們為什麼要拆?”蘇菱恩仰起臉來,衝著頭頂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