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新建的墓碑前,一抹單薄的身影佇立著,久久未動。
左攸若靜靜地站在那塊墓碑前面,凝視著上面的人。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一直那麼筆直地站著,像尊雕塑般。
直到太陽下山,她終於蹲了下去。
手指輕輕地劃過照片上的人的臉,沙啞著喉嚨說道:“媽,我會快樂,我會照顧好自己,請你放心。”
只是說了一句,眼淚就蓄滿了眼眶。
她以為,葬禮上,她都沒哭,那麼就不會哭了!
可是為什麼現在,要離開,卻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痛得她透不過氣來?
“媽,今天爸把我趕出來了,因為……”
說道這裡,她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唇邊淡過一絲苦笑。
“他居然說我懷孕了……怎麼會呢……可是……那張化驗單,是真的呢……”
當葬禮結束,今天早上她出門前,左齊元居然將她的東西扔了出來。
並且,他指著左攸若的鼻子罵:“左家沒有你這麼丟臉的女人,還沒有嫁人,居然就有了野種!是哪個男人的你找他去!以後都不要回來!丟人的東西!”
左鄰右舍都以異樣的眼光看著她,指指點點的。
她不可置信地撿起地上的那張化驗單,看著看著就笑了。
原來,是真的!真的懷孕了!
難怪會昏倒,難怪,自己的例假,延遲了三個星期,難怪,這幾天,情緒躁動……
可是,讓她懷孕的那個人,卻不知所蹤!
她從來不是個軟弱的人,可是如今,上帝似乎決心要撕毀她的偽裝。
所以一切,都湊到了一起,讓她措手不及,讓她迷茫無助,讓她難受到窒息。
她以為,自己可以很堅定地走進醫院,說出那句殘忍的話:“我不要這個孩子!”
可是為什麼,在醫院門口,她還是落荒而逃了?
她想起了蔡黎芬的那句:若若,以後一定一定要對你的孩子好!
有沒有那麼一瞬間,你的行動背叛了你的理智?
有沒有那麼一瞬間,明知道是錯的,你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了下去?
有沒有那麼一瞬間,想起了某個人,想哭,卻發現,全身心,只會痛,不會哭了?
宛如一種毒,滲入體內,揪心虐肺,可是內心深處的傷口,只有你自己知道,別人看不見。
在醫院的門口,左攸若終於明白,自己敗給了自己的心!
初戀又如何?懷孕又如何?一切都只是浮雲,過了,就散了……
再見了,一切的一切……
左攸若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存摺,又看了眼墓碑,終究是壓抑不住內心的難受,抱著自己的膝蓋,嚎啕大哭起來。
為什麼在她需要一個人,需要一個依靠的肩膀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在?
原來,再堅韌的人,在上帝面前,就是個小丑。
他要你笑,你便笑了,他要你哭,你不得不哭!
自從那次被左齊元玩命地毒打之後,左攸若再也沒有這麼哭過。
偶爾難過了,也只是憋著,或者和別人沒心沒肺地談論著一些自己不感興趣的話題。
這一次,似乎要將有生以來的委屈都發洩出來,就在蔡黎芬的墓碑前,她哭得痛快淋漓。
當天色漸漸染上悲涼壓抑的黑色,左攸若終於停止了哭泣。
擦了擦自己臉頰上的淚水,骨子裡的倔強,已然甦醒!
“媽……我可能……要很久很久之後才會回來看你……就當我不孝吧……”
嘶啞著喉嚨,話語裡滿滿的都是哽咽,左攸若跪了下去,朝著墓碑磕了三個頭。
然後,她站起身,擦去臉上的淚水,深呼吸。
這個城市,留給她,太多傷……
而她也明白了,有些遊戲,太誘人沉淪,可是她沒有資本,玩不起。
有些謊言,被某些人演繹的太過完美,信了,便萬劫不復了。
一直不敢觸碰感情,因為在她的觀念裡,兩個人情投意合,那麼順理成章會走入婚姻的墳墓。
可是她卻也害怕婚後的生活,左齊元和蔡黎芬這兩個極品的父母,給她留下了太多的陰影。
現在,不但是婚姻,就連感情,也是這麼華麗麗地傷人。
她現在,像不像個傻瓜?而那個男人,是不是在某個角落,心裡滿滿的都是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