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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的“死狗”去。牛玉文說,那多沒勁?今天你背了他,只要他死不了,明天他再來揹你,什麼時候是個盡頭?因為這事兒跟我沒多大關係,我就不再打聽了,只是安慰他,別怕,他們再來找麻煩,我跟他們拼。下午有人給牛玉文捎來了話,讓他晚上帶人去後海,那個人要跟他火拼一場。牛玉文唉聲嘆氣了一個下午,最後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騎上腳踏車就走了。牛玉文回來的時候好像變了一個人,笑呵呵地對我說,沒事兒了,晚上跟我一起去,這架不但打不起來,那幫小子還得給我磕頭。晚上,一個披著黑色風衣的人來了,這個人一言不發,甩頭讓我和牛玉文跟他走。

我們三個人行走在去後海的路上,很孤單。路上我一直在想,這個人是誰?我怎麼有點兒畏懼他?這在我的記憶裡還是第一次。這個人站在海風的當口,風鼓起他的風衣,讓他看上去威風凜凜,帶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煞氣。我們三個人站了沒有多長時間,一群黑影就從幾條破船上跳了下來。一個黑敦敦的胖子,用一隻手電筒衝我們亂晃:“呦!很猛啊,就來了三個?”晃著晃著,他突然像被魚鉤甩了一下的魚,猛地丟了手電筒:“朝陽哥,是你?!”

後面的人一下子散了,唧喳一陣,跑了不少,剩下的也不敢靠前,遠遠地往這邊偷看。

穿風衣的大哥站著沒動,他說話的聲音像是從鼻孔裡發出來的:“過來。”

胖子戰戰兢兢地往前挪,手裡拿著的一把斧頭噗地掉在了沙灘上:“朝陽哥,原諒我……”

穿風衣的大哥沒有看他,把腳踩在礁石上,胳膊肘支著膝蓋,用手託著的腮冷漠地轉向了烏濛濛的大海,說話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伴在柔和的海風裡猶如來自天邊:“吳胖子,出來混要講一點江湖道義,不要以為沒人壓著你,你就可以飛到上天去。你想活,我兄弟也想活,他的腿斷了,活得就不自在了,可我發現,你的腿還好好的,我覺得,這很不公平,你覺得呢?”吳胖子噗地一聲跪在了滿是淤泥的沙灘上:“朝陽哥,放過我,我會把這事兒處理好的。”

穿風衣的大哥把皮鞋在礁石上磕了兩下,轉身就走:“那好,別再讓我找你了。”

這位大哥就是孫朝陽。想起他,我的心一陣發涼,四哥,你怎麼會惹上他了呢?

林武見我沒說話,急吼吼地又問了一句:“你在想什麼?你不認識孫朝陽?”

我回過神來,衝林武啞然一笑:“認識,不過沒什麼交情,他怎麼了?”

“他在找咱們的麻煩呢,”林武接著說,“在咱們東邊三區公交線路上跑的小公共全受他的控制,也就是說,他在吃這些人的保護費。老四一開始去找過他,想讓他幫忙弄個營運,'抽頭'該給他多少就給他多少。可他對老四說,你最好別插手我這一塊兒,我沒工夫陪你玩兒。我倆直接急眼了,就偷著拉點兒私活兒,其實那時候孫朝陽也知道這事兒,還派人砸過我們的車,老四找了梁超,費了好多勁才把這事兒壓下了。有一次喝酒的時候,孫朝陽還開玩笑說,四膘子也是後起之秀,有飯大家吃,只要別騎在我的頭上拉屎,大家會相安無事的。你想想,咱四哥是個寄人籬下的主兒?沒理他,這不就來事兒了?”

“四哥,”我拉了正在沉思的胡四一把,“我覺得你還是透過車管所,正式辦個營運好。”

“辦個屁,姓孫的跟我來這套我還不辦了呢,我要把他砸跑了,取而代之。”

“呵呵,”我無奈地笑了,“四哥,孫朝陽可不是黃鬍子啊。”

“你以為我還是當年的胡四?”胡四的眉毛豎了起來,“誰大誰小扔碗裡滾滾再說。”

我沉默了,心裡很亂,眼前老是浮現著孫朝陽站在海風裡的鏡頭。海風將他的風衣吹得嘩嘩響,他面色冷峻,猶如一尊矗立在冰冷月光下的青銅雕塑。我該怎麼辦?幫胡四把他砸下去?我有這個能耐嗎?萬一失手了,我剛剛創下的這點兒基業豈不是要毀於一旦?我甚至聯想到我被人在街頭追殺,忽忽的冷風從耳邊掠過,我如喪家犬一般穿行在狹窄骯髒的衚衕裡……這一刻,我突然理解了黃鬍子,當初黃鬍子是否也跟我現在的心情一樣呢?患得患失,小心翼翼,沒頭蒼蠅一般失去了主張。怎麼辦,硬著頭皮幫胡四一次?我猶豫著,心像煮了一鍋熱水,咕嚕咕嚕翻騰……看著胡四的眼睛,我的腦海裡走馬燈似的穿過一些破碎的影像,胡四勾著身子坐在一個比他還瘦的馬紮上沙沙地幫我寫著申訴;胡四推著滿是汙垢的飯車,衝在滂沱大雨裡衝我喊,兄弟,申訴寫好了;胡四坐在接見室昏暗的房間裡,呆呆地看著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