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失散了多年,我們盡情地聊著身邊發生的各類樂事,整個病房裡充斥著三人的尖叫聲,不時引來護士的責罵,但我們卻屢教不改,肆意妄為,最終引起了周圍病人的投訴,其後果則是:病人需要休息,只能留下一個人看護。而最終的討論結果仍是讓我的表妹邱小曉留下來。
與我作別之時,羽凡要求小曉到門外一敘,我猜想他們的對話內容,或者是吩咐她好生照看我,或者是安慰她不要為表哥擔憂,也或者是那些情情愛愛的表白。但大腦卻在盡力排斥著他們親近的畫面。
她回來之時,表情有些陰沉,不說什麼話,只坐在我旁邊漫無目的地搜尋著電影片道。
“小曉。”我低聲說道。
“嗯?”她突然轉過頭瞪大眼睛看著我,我敢肯定前一刻她根本就沒有專注於電視節目,因為我的聲音小的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
“謝謝你!”此刻,我不想用太多的言辭來表達內心的情感,只此三個字,就如同當初她給我的這三個字一樣,已經飽含了各種深意。
她先是一愣,然後傻笑著對我說道:“有必要這麼認真嗎?還跟我道謝,你——應該是想說其它什麼吧?”?
“其它什麼?你指的是?”我不解地問道。
“難道,你不想知道羽凡剛才都跟我說了些什麼?”她突然開啟這一尖銳的話題。
我猶豫片刻,對她說道:“我——我才不樂意知道,你們自己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然後我轉過身,用被子捂著頭,作出準備睡覺的姿勢。
我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她這才認真地觀看起電視節目。躺在病床上,我仔細地梳理著我們之間的關係,希望能找出一條大家能夠達成共識的出路,思來想去卻發現,結果只能有兩種,一種是我拋開兄弟情誼,衝破所有枷鎖,只要能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即便是斬斷手足情絲也在所不辭;另一種則是違背自己的內心,將那份愛永遠深埋起來,不再讓它繼續滋生蔓延,方能讓兄弟之情免遭破滅。可無論哪種結果,都會不同程度地傷害著某個人,我不能說自己有多高尚,但也不會輕易拱手相讓,我的愛註定要在夾縫中成長,面對各方壓力,抑或會被擠壓而亡,抑或會破巖而出。可如今,我卻只能選擇逃避,對那份若隱若現的愛視而不見。
第三十章 七月二十一日
想著想著,不禁慢慢睡著了,睡夢中,我發現自己來到一片寂靜得讓人膽寒的曠野,荒無人煙,唯有慘白的月光灑向大地,各類雜草蔓延至地平線的盡頭,狂妄得似乎想吞沒整個地表,當然也包括那一個微不足道的我。我漫無目的地拼命奔跑,企圖逃離那份恐懼,可越跑越感覺有某種東西正追趕著我,耳旁灌木叢內有竊竊私語之聲,我喘著氣盡力掙脫,一路呼喊,但似乎無論如何也躲不開、逃不掉,直至精疲力竭之時,已再無逃跑的餘力,索性停住腳步,視自己為祭品,等待著被那神秘東西所俘虜。我閉上眼睛,倒數著生命的沙漏,準備著落入不知名的血盆大口。可,剎那之間,一切聲音又突然消失殆盡,那一方曠野變得安靜下來,靜得幾乎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不!不光是我心臟的搏動,還包括背後傳來的一陣吶喊,那聲音雖小,但卻非常熟悉,仔細一聽,果真是邱小曉的聲音。我立馬轉過頭,期望一探究竟,可呈現在眼前的卻只是一口枯井,井口藤蔓纏繞,青苔斑駁,想必荒廢了多年,正猶豫之時,又是一陣吶喊,這次聲音顯然比上一次要大,使我能確定那聲音正是從這口枯井中傳出,我一步一步地挪向井口,藉著昏暗的月光俯覽井底,那口井幽深得讓人後背發涼,但我卻很容易地見到了井底的狀況,一個穿著粉紅色裙子的小女孩兒,十三四歲,扎著馬尾,半蹲著,雙手抱膝,仰望井口,正與我四目相對。
“你是誰?”我朝井內問道。
“我是小曉。”那女孩兒儼然帶著哭腔。
“小曉?你怎麼在井裡?”我繼續問道。
這位叫小曉的女孩兒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緩慢低下頭,開始低聲抽泣起來,那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令我手足無措,隔著一口井的距離,我根本無法安慰到她。
情急之下,那哭聲將我從夢中驚醒。
病房的燈已關閉,四處昏暗,額頭已滲出了汗珠,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看看牆上,鐘錶已指向晚上十二點半,正當我搜尋小曉身影的時候,夢中那熟悉的哭聲再次出現,遁聲望去,透過玻璃窗,陽臺上那低聲抽泣的影子不正是邱小曉嗎?
“小曉!”我大聲喊道。
她趕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