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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的東西的!你不聽他老是說,‘伯夷叔齊義不食周慄,餓死於首陽山之上’嗎?沒米吃的話,老大人。。。。。。。老大人該怎麼辦!”

那個中年男聲隱隱有了哭聲,另外一個人連忙叫他打住,“輕著點,別叫老大人聽見了,那可真了不得了!這加爾各答,到處都是黑炭一樣的阿三,說話和鬼叫一樣,半句話也聽不懂,不知道什麼地方有米賣?從前我們在廣州時常吃的秈米,聽人說都是安南印度販來的,等那個英國人回來了,咱們問問他去。” 許慶和胡福在這裡頭低聲商量,忽聽得內間裡面一聲咳嗽,一個老年男子蒼老的聲音在哪裡喊胡福了。

“胡福,米沒有了嗎?”

胡福和許慶對視一眼,並肩一起進了裡間,只見內間家徒四壁,除了一隻破木床之外,就沒有別的傢俱了,一個頭發花白,面容清瘦的老年男子披著衣服窩在床上,手裡握著一卷書,原先封疆大吏,威震天南的氣勢在葉名琛的臉上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臉的倦容。

“是的,大人,米還有一點,不過不多了,”胡福垂著手回道。

葉名琛把手裡的呂祖經合了起來,和氣地吩咐道,“你們兩個在商議添米的事兒嗎?不要這麼去做,洋人的東西我是不會去吃的,自從離開了中國,來到這印度,我就已經有死志,皇上,哎,我對不起皇上,士可殺不可辱,先賢說過,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米完了,我也沒必要活了!”

“大人,”許慶差點就哭了起來,“萬萬不能這樣想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那天我在香港,我們一起在船上看風景,藍忠用手指點海水,他的心思我明白的,無非叫我為國盡忠,一死了之,啊,我為什麼苟且活了下來,不過是心裡還抱著一絲幻想,聽說他們要把我送到英國去,聽說英國當朝的是一位女王,做國王的總是明白事理的,我要面陳女王,質問她,為什麼兩國合約交好,英國人卻是背信棄義,悍然無故發動戰爭,我要她良心觸動,真心悔悟,向我們皇上道歉!”

室內寂靜一片,加爾各答的海風呼嘯地吹過窗欞,發出了可怖的尖銳聲音,“那料想到洋人居然就把我拘押在這印度,不能到英國去,見不到英國之主,那我還有什麼意思苟活在人世間?洋人又在中國打仗,你們也瞧見了,之前那個英國人趾高氣揚地告訴我,他們已經打到了天津,”葉名琛臉上有著深深的灰色,“中國又是風雨飄搖了!”

“你們是知道的,漢朝的蘇武被匈奴人扣押了十幾年,餐風露宿,終究不墜一國之威,英國人雖然沒有虐待我,到底是不肯讓我去見英王,我和蘇武一樣,都是拘於海外之地,我雖不才,但也有效仿先賢的勇氣,這‘海上蘇武’是要去擔當的!”

“是,老大人,我想英國人總要有一天要把大人押到英國去的,蘇武不是被匈奴拘留了十多年嗎?”許慶想趁機把自己買米的意思說一說。

“不,我生不有命在天!”葉名琛眼裡原本跳動的微弱卻又帶著生命力的光芒漸漸地熄滅了,“蘇武是使節,而我是封疆大吏,有所不同,我原本的期望落空了,想著將功折罪說服英王,這差事沒辦好,哎。。。。。。”

“胡福,你們兩個把飯吃了吧,我志已決,不會在苟且偷生了。”

“大人!”胡福許慶跪下哭喊道,葉名琛揮揮手,示意讓自己的家人出去,葉名琛透著視窗看著外面海面的波濤,閉上了眼睛,和著心頭洶湧的熱潮,一上一下的呼應這,呂祖經上的黑字,彷佛會跳動的一樣,一個個的跳躍過葉名琛的眼前,熱帶天氣,雖然是深秋的樣子,卻依舊是悶熱難耐,那澎湃的水汽團繞在茂密的森林上頭,一匝一匝如同披沙似的,葉名琛覺得自己的氣越發急了起來,眼前忽明忽暗的。

“沒想到啊沒想到,”葉名琛搖頭嘆氣,“死之前居然連家鄉的景緻都見不到,死在異鄉的總督,我大概是大清朝開國第一個了,”葉名琛掙扎地站了起來,急促地喘了幾口氣,披著衣服,走到窗戶的位置,看著窗外的波濤,吟誦起前幾日剛做的詩句。

“鎮海樓頭月色寒,將星翻作客星單。縱雲一範軍中有,怎奈諸君壁上看。向戎何必求免死,蘇卿無恙勸加餐。任他日把丹青繪,恨態愁容下筆難。”

一首詩誦完,葉名琛看著外頭的景色,不由得痴了。

許慶拿了一碗粥進來,苦勸葉名琛進食,葉名琛視若罔聞,許慶無法,只能含淚退下,就在此時,外面響起了吵雜聲,那嘈雜聲越來越響,靠近了葉名琛的住所,外頭把守的兩個阿三士兵問了幾聲,就不再言語了,胡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