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是五城兵馬司裡頭難得一見的旗人差役,也是鑲藍旗裡頭難得出來當差的旗人,素日裡都是勤勉的緊,五城兵馬司管著人事的郎中不止一次的說過,就憑著他的這個旗人出身,當差又是勤勉的緊,沒多久就能連升三級了。
不過今個那三早上出去點了個卯,就徑直回了家,窩在被窩裡頭不出聲,連自家的婆娘叫了幾聲用飯,都不搭理人,這驚動了在後院唸佛的母親,親自出來打量出了什麼事兒。
老太太到了那三的屋子裡頭,叫了一聲“三兒,”那三連忙就翻身起來,“額娘你怎麼來了。”
“你家的說你身子不利落,怎麼了?不如去外頭找個郎中瞧瞧?”老太太打量了那三的臉色,臉色極好,只是精神頭有些不振,“瞧著也沒什麼,莫非是差事不順利?”
“這日子,哪裡去找郎中,”那三嘟囔了一句,連忙對母親解釋,“差事也行,只是,哎!皇上去了熱河!”
“去了便是去了,先帝爺那一日不是常去,乾隆爺還十下江南呢,都是尋常事,三兒啊,和額娘說說,怎麼這次去了,你就心裡不痛快了?”
“洋人們都打下通州了,皇上這不是臨陣脫逃嗎!我雖然沒讀過幾本書,可戲文裡頭都瞧的真真兒的,和人打仗,主帥都是衝在第一位的,”那三滿臉悲憤,“皇上這是要棄大清江山不顧啊!把京師的百姓們丟給了洋人,那些洋人聽說是生吃人心的蠻夷!”
“三兒!”老太太連忙喝住,“灌了什麼馬尿了!胡浸什麼昏話!”連忙揮手讓那三的渾家出去把門守著,“自己就是衙門裡頭的人,怎麼說話這樣的混!”
那三猶自憤憤不平,“這尋常的小偷小摸多了起來,我是心灰意冷,這差事也不想幹了,明個兒起,我揹著額娘也逃出京城去,總不能自己個困死在這裡頭,皇上皇后都走了,這四九城還有什麼可呆的!”
老太太正欲說什麼,外頭響起了一陣的鼓樂聲,湮沒了兩個人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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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臨危受命(中下)
“那叫他進來吧,”咸豐皇帝點點頭,對著前來稟告肅順求見的楊慶喜說道,皇帝放下了毛巾,揮手叫伺候進膳太監把桌上的東西撤掉,閉著眼睛養神起來,聽到耳邊響起了腳步聲,皇帝這才睜開眼,對著跪在地上的肅順點點頭,“起來吧,什麼事兒?”
“皇上,奴才剛剛去皇后寢殿請安,”肅順站直身子,“沒想到皇后不在行宮!打聽了皇后殿裡的宮女,說是皇后娘娘還在京中,”肅順抬起頭窺看皇帝,“是否要奴才派人去將皇后娘娘接來?畢竟皇上離不得皇后娘娘。”
皇帝漠然說道:“皇后在京裡還有事要料理,先帝留下來的太妃太嬪們總要有人照顧著,這麼多人一起來熱河也是不便,一個個身子都不好,所以留了皇后在京裡。”
肅順咬牙,“可皇后在京中,恭親王也是在京中辦著撫局,尋常百姓人家年輕叔嫂都要避嫌,這。。。。。。”肅順話雖然沒有說完,可話裡的挑撥意味皇帝已然聽出來了。
皇帝的眉毛微微一緊,眼裡透著不悅,可突然又想到了什麼,眼神平靜了下來,“朕心裡有數,等京中撫局辦的差不多了,再把皇后接過來吧,眼下麼,先不急。”皇帝意味深長地摸著下巴看著肅順,“有雨亭你料理著政事便是極好,到了熱河也該給你加擔子了,慶喜,傳旨,肅順進軍機處行走!”
肅順大喜,“聖恩浩蕩!”
桂良疾步跟在恭親王身後走出了圓明園,兩人一同坐上馬車,上了馬車,恭親王也不同往日一般閉目養神,拿著在勤政殿眾人商議好的條陳翻來覆去的看。桂良略微擔憂地看了恭親王幾眼,忍不住開口勸道:“恭王,這皇后娘娘出來視事,雖然有著皇上御賜的印璽。可我這心裡總是有些疙瘩。這皇后娘娘。。。。。。”不會是擴大了事權吧?
桂良雖未明說,可恭親王畢竟是聽明白了。恭親王收起了臉上意氣奮發的笑容,變得淡淡的,收起了條陳,“我怎麼不知。怕是皇上給皇后這個印璽,就是要對著軍務看著辦,如今她得了印璽,皇上又沒有下明旨,咱們這麼稀裡糊塗地聽著皇后的意思,岳父大人這或許也不是壞事兒,”恭親王淡然說道。“撫局之事,我思來想去,實在難為,正如皇后所說。成者天下讚譽,得享清名;敗則身敗名裂,萬人唾棄。若是成了,怕是皇上,”恭親王嘆了一口氣,“皇上更是要看我百般不爽了。”
桂良感同身受,繼續勸道:“可皇上說過,‘若實在不支,即全身而退,